第一百三十五章 互传相思意(2 / 2)

端木玦沾墨落笔,写道:“冬妹卿卿如晤,空静别苑雅致幽静的确适合安心居住,若是你心仪,便可即刻搬去,除旧之时,朕必当宫内事务繁杂,脱身不开,无法到空静别苑与卿守岁,但心中长为挂念,不敢半分懈怠。另,红梅娇艳欲滴,如若卿之心意,朕已将梅花至于案头,每日欣赏,如同卿每日守候朕身边,昼夜陪伴。”

端木玦将信装进了信封交给了管密,随即又叫住了他,说道:“昨日进奉的那一对白玉镂空玉佩拿过来!”

小玄子将檀木的锦盒奉了过来,端木玦拿出其中的一块玉佩,提笔在纸上又写了一首,道:“日色欲尽花含烟,月明欲素愁不眠。赵瑟初停凤凰柱,白玉一双盼重圆。”然后一同交予了管密,吩咐道:“东西和信令人亲手交给皇后,不得有误!”语毕竟咳嗽了两声。

管密奉命走了之后,端木玦的脑海中一直在想着慕容霓裳接到玉佩后的模样,用该是浅浅一笑,然后将玉佩挂在身上,她的情绪总是不喜外露,生气、哀伤、难过、喜悦,总是淡淡的一下就完了,让人再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好像隔着一层模模糊糊的屏风在看人一般,看的见轮廓却看不见面貌。

一想起这样的慕容霓裳,端木玦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梦中的那个慕容,似乎是全然相反的,情绪是浓烈的,悲伤、痛苦、眼泪,都让人感受得到她的真性情,对于自己梦中人,端木玦更愿意称之为——冬妹,难道是因为自己对慕容霓裳太想要了解才会有那样的梦境吗?想着想着自己又咳嗦了几声,管密连忙取来蜂蜜茶止咳,伺候端木玦到榻上小睡一会儿了。

端木玦的书信和玉佩马不停蹄的送到了护国寺慕容霓裳的手上,拆开信件阅读一番,慕容自然是心中欣喜地,尤其是端木玦也回了一首诗,还送来一枚玉佩,慕容霓裳将玉佩挂在宫绦上,示意小奴给送信的传令官一些赏银,那传令官在谢恩的时候,隔着门帘说道:“启禀皇后娘娘,奴才来的时候玄公公让奴才给您带个话,说是皇上一早上赶山路回宫的时候受了些风寒,现在正头痛、咳嗦,卧床养病!”

端木玦病了,书信中只字未提,慕容霓裳心中不由自主的一丝担心,连忙吩咐小奴说道:“快取笔墨纸砚来,让传令官别走!”

再次研磨提笔,慕容霓裳写了一张专门驱寒止咳的药方,她是知道端木玦最不喜欢吃药的,因为味道苦,从前的时候,端木玦一生病吃药就像个小孩子,她也最喜欢那时候的端木玦,极其的依赖人,慕容霓裳小时候总是生病,倔强的还喂不进去苦药汤子,慕容夫人便寻了一个好的药方子,味道好,而且效果还不错。

“冰糖二钱、莲子三钱、栀子二钱、川贝母二钱,夏枯草、桑叶、**各一钱,用石膏水煎煮服用,每日三次有奇效,味道还算甘甜不恼人,六郎受风生病头痛咳嗦,不可隐瞒于臣妾,遂身处百里之外,可心系六郎,岂能安之。”

传令官带着慕容皇后的药方和信件送回了宫,端木玦自然是心中高兴地,将慕容霓裳的方子交予了管密,吩咐他以后煎煮方子上的药替换方太医开的药,接了药方的管密却是心中一沉,皇上生病的事情,自己没有告知给外人,方太医也不能四处乱说,一个不近身的传令官是如何得知的,就算是得知,又是谁嘱咐他告诉给慕容皇后的?

管密眼睛扫视了一下毓庆宫里的人,一眼看见了站在一边的小玄子,难道是他——他是知道皇上病了的,他也知道皇上给皇后回信,更有机会接近传令官,看来不知不觉间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已经被慕容霓裳给收买了,管密先是气的牙根痒痒,恨不得当即弄死小玄子这个叛徒,可转念一想,小玄子不是蠢笨之人,他也算是懂得识时务了,眼下慕容皇后正是得宠,而且还怀有身孕,将来很有机会生下皇子成为太后,越是早一些投靠她,越是早一些为她做事,日后的荣华富贵越是多。

管密不是没想过,可是他对慕容霓裳这个女人很是厌恶,而且慕容皇后似乎对他像是积压着很深的怨恨一般,从一早起设计坑害自己便是清楚,自己又怎能投靠与她,管密心中纠结,不知道自己应该将宝压在谁的身上,才能让自己在这个大内总管的位置上坐得更稳当,走的更加的长远。

……

龙止国的新年就在明日,可都城虽然是守军驻扎的地方,还是有着热闹的年样了,龙止国的皇帝赏赐了很多的食物、银钱,沈义澜是一个慷慨的将领,所以每个人都得到了很多的赏赐,军中一片其乐融融,可是沈义澜却不敢因为新年掉以轻心,因为党项人的新年与汉人并不相同,或许臧布泰会来一次偷袭,尽管上次大战才结束不久,而且此时也没有战机,可沈义澜素来谨慎,加派了一班的哨兵执勤。

沈若怡近来心情有些低落,因为新年快到了,而自己身处的这个环境却还是到处一片静默,金兰和玉兰说,西夏国的新年在十月初一,那一天相当于中原的新年,所以很多汉人在西夏生活都在十月初一除旧迎新。

既然没有人过年,沈若怡自己怎么也得意思意思,过了这一年,自己已经二十岁了,按照中原女子的年纪,自己早就到了嫁人的年纪,可是这么多年一直混迹于江湖,从没想过自己安定下来,还以为一生就要自己独自一人过活,可后来她遇到了沈义澜,倾心于他,本想能够追随他左右,也算是安定了下来,没想到自己现在深陷敌营,可即使如此,至少还得了一个对自己好的人,也算是一个归宿了,她应该在新年的时候去看看师父,告诉他自己已经有了孩子,师父应该是会高兴的。

可孩子的父亲是西夏人,师父会高兴吗?沈若怡在这异乡之中身为异客,想起师父总是心中难受的很,便流了眼泪下来,臧布泰适时而入,正巧撞见沈若怡一个人伏在桌案上流眼泪,心里突然疼了一下。

臧布泰一走近了身,沈若怡连忙擦干了眼泪,假装喝茶,不想被他看到自己柔弱的一面,江湖呆的久了谁都不愿意轻易地示弱于人,沈若怡一个女子更是。

“你怎么哭了?”臧布泰坐在沈若怡的身边问道,从怀中掏出一块白色的帕子想为她拭干脸上的泪痕,可沈若怡总是像有亲密恐惧一般,怕与臧布泰接触,连忙侧了一下脸,自己接过帕子将脸擦干净,回答道:“没什么!”

上次的事情过后,臧布泰自以为沈若怡与自己的距离更近了一步,可她如今还是对自己有些躲闪,可就不是抗拒这一点来讲,臧布泰就已经很满足了,于是他得到了极其简短的回答之后还是笑了笑,握住沈若怡的手说道:“明天不是你们的新年吗?你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吗?”

“我……想去看看我师父!”沈若怡微微踟蹰后答道,可又觉得自己的愿望不说也罢,师父葬的位置离可都城那么近,臧布泰不可能陪着自己去,会带给他很大的危险。

“好啊,我陪你去,我也应该见见你师父了!”臧布泰笑的安静,“你的师父应该就是你的义父吧?”

沈若怡有些不敢相信的点了点头,再说话时有些期期艾艾的,“我师父的坟……里可都城很近,我还是一个人去吧,你和我一起去很危险,就算明天可都城要庆祝新年,可是……还是很危险。”

“你这是在担心我吗?”臧布泰的笑容变得明显了许多,他蜜色的肌肤笑起来很好看,好像能够融化了人心一般,和自己印象中那个战场上如同修罗的将军完全不同,似乎舒呼兰那么喜欢他也是有道理的。

“我是怕,你要是出事了,他们就会拿我来撒气!”沈若怡嘴硬的不肯承认,可她还是忍不住用眼角去瞟臧布泰那笑得得意的脸。

只听他说道:“放心吧,我既然跟着你去就自然会周密的安排,而且你怀有身孕,不便骑马,我又不放心你一个人乘马车前往,再危险也要跟着你去的!”

或许是臧布泰的目光太炙热了,也或许是他的话太温暖了,沈若怡的脸不自觉的红了起来,好像扫上去了半盒的红胭脂,有些害羞的抽了一下自己握在他手中的手,“你放开啊!”沈若怡第一次对自己撒娇,臧布泰竟笑了出来,实在是没见过一个女子同自己的丈夫撒个娇都脸红成这般模样的。

“你们汉人过年有什么讲究吗?我好吩咐下人准备准备,虽然不能大张旗鼓的操办,可是还是可以让你开心的!”臧布泰问道。

沈若怡若有所思的回忆了一番,数着手指说道:“吃年夜饭,穿新衣裳,发红包,说吉利话,贴窗花对联儿,还有就是放鞭炮烟火,记得师父在的时候我们每年都会过的很热闹,就算是只有我们两个,特也会准备好多东西,只可惜……”

说着说着沈若怡眼眶又是一阵的发红,臧布泰知道孕妇的情绪不能大起大落,连忙揽了她在怀里小心的哄着,“都照做,都照做,只是不能放鞭炮,凑活着弄一些烟火过来,在院子里放一放!”

“你们西夏的新年热闹吗?只听闻会要唱歌跳舞,而且还要大肆的祭神!”沈若怡这次没有再挣脱他的怀抱,而是很乖巧的偎在他的胸前问道。

“是很热闹,有很多舞,尤其是一种叫兰寿舞的,要很多人一起跳,当然也有跳锅庄舞的,那一天人和牲畜都要休息了,就连牲畜都喂给最好吃的东西,还要祭祀神明,祈求上天赐一个好的年景……”臧布泰娓娓的给沈若怡讲着党项人如何过新年,好像为了哄一个哭泣的孩子便给她讲了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