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柳絮受了教育,却也恍然大悟过来,现在来看,似乎只有那玉箫手里握住了自己的把柄,周谨仪眼含深意的看着自己,难道周德妃的意思是——“娘娘!”秦柳絮毕竟年轻,竟害怕的叫了出来。
“诶!本宫可什么都没说,你自己来拿主意!”周谨仪拍了拍秦柳絮的手,“你若是想日后睡得安安稳稳,那就听着自己的心意去做,一个为了保命连主子都能出卖的人,秦常在若是留着她,就不怕有一天她会出卖你?”
周谨仪一说,秦柳絮愈发的如坐针毡,仿佛下一秒玉箫就会出卖自己,手里紧紧地攥着手帕,周德妃将那攥出褶皱的手帕轻轻地从秦柳絮手中缓缓地抽了出来,安抚的说道:“秦常在若是现在动手还来得及,以绝后患!”
……
玉箫被杖责五十,已经是打得半死,因为慕容皇后将玉箫赏赐给了长乐宫当宫女,所以杖责之后便由两个小太监架着扔到了长乐宫的门口,玉箫拼劲所有力气支起身子,只可惜腰部以下被刑杖打的已经失去了知觉,无法动弹,只能双臂拄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向前蹭。
守门的小太监或许是看着玉箫心中觉得凄惨,可又不敢贸然的过去帮忙,只能进去向长乐宫的大丫鬟阿怪禀报,“姑娘,那玉箫被丢在门口了,可否派人去将她抬进来?”
那阿怪面貌丑陋,尤其冷着脸的时候更是可怕,一双老鼠的眼睛贼溜溜的看着太监小魏子,阴阳怪气的说道:“抬进来?我看你是糊涂了!什么人用抬的,那是主子才能抬着进来,可那玉箫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犯了死罪没人要的丫鬟,也配抬着进来,她若是能爬着进来,那我们也不能将她赶出去,可若是没那个福气,就任由她趴在那儿吧!”
玉箫支撑了半天也不见一个人,想必是没有人肯管她,可她真的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杖刑打出的血迹已经染红了衣裙,加上烈日的太阳,玉箫觉得眼前一黑就厥了过去。
“小主,那玉箫还躺在宫门口呢!”阿怪进门禀告秦柳絮,可秦柳絮却是一脸鄙夷的说道:“现在恨不得一下子勒死她,就让她趴在那里,谁也不许管!”
长乐宫在烈日的照射下,琉璃瓦熠熠生光,夏日里火热的阳光已经将水泥的石板路考的火热,玉箫如同死了一半趴在地上,不时有路过的工人驻足停留对她指指点点,看门的小太监再次进去禀报,隔着内殿的门回禀道:“小主,要不还是将那玉箫抬进来吧,任她趴在那里,怕是会有风言风语,说咱们长乐宫草菅人命,恐怕对小主的名声不好!”
秦柳絮略一犹豫,方才答道:“派人将她抬进来吧,也免得传到其她人的耳朵里,说咱们长乐宫草菅人命,违抗慕容皇后的旨意!”
小魏子急忙的找了两个人,将躺在宫门口的玉箫抬进了后院儿,没有宣太医,也没有人精心的照料,小魏子只是在离开之前倒了一杯苦茶,将玉箫扶了起来喂了两口,那玉箫得了水之后猛的饮了两口,总算是一口气呼了出来。
“你还是好自为之吧,我也管不了你!”小魏子将茶杯塞在了玉箫的手里,连忙跑了出去。
玉箫身上的伤极为严重,长乐宫没有人为她请太医来,甚至没有人为她准备创伤药,玉箫还不想死,便拖着身子将外衣解下,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之处凝结的血块已经于皮肉有所粘连,没扯动一下都无比的疼痛,玉箫轻声的哼着,那悲惨的声音在门外都听得一清二楚,仿佛冤魂在不停地哭诉。
没有干净的丝绸锦帕擦拭身上,玉箫便用**团作一团的破床单将血迹擦干,又咬着牙将自己的伤口处裹了起来,玉箫心里明白,自己对于秦常在来说是个累赘和定时炸弹,她巴不得自己立刻死掉,可慕容皇后将她送到承露宫,她只是不能违抗旨意杀害自己,但完全可以扔着自己不管,任由她病死,越想玉箫心中越是凄凉。
想着自己原本是承露宫的大丫鬟,可出了事情之后,自己的主子都不曾保护自己,如今被送到这虎狼之地,怕是命不久矣,自己大好的青春年华就这样如秋水流逝,竟一时哀伤的嚎哭起来。
疼痛的呻吟加上痛苦的嚎哭,玉箫的声音听得令人浑身起冷颤,长乐宫的小宫女菲儿便向大丫鬟阿怪禀告,“姑娘,那玉箫哭喊之声听上去如同孤魂野鬼一般,要不就宣了太医为她治治伤,以免死在我们宫里不吉利,对娘娘犯冲!”
菲儿的话有些道理,阿怪斜眼看了那下人住的院落,她倒是没想救活那玉箫,秦常在下令不让她活过今晚,可要是在长乐宫里咽气,怕是对长乐宫不吉利,也让秦常在觉得晦气,阿怪心里一转,当即找了两个小太监,叫道背着人的暗处,低声的嘱咐道:“秦常在不想让那玉箫活过今晚,你们两个等到二更天以后,就将那玉箫抬到西北角的小门,然后送出去,到了那北山的乱坟岗处再勒死她,不留活口!一切都要悄无声息的做,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明白了吗?”
小魏子和小房子对视了一眼,二人都不是胆大之人,可上面的命令,他们二人更是不敢违抗,便默声的点了点头,说道:“奴才明白!”
玉箫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命大,还是命不该绝,自己裹了伤处之后竟然不那么疼痛了,愈发的到了夜里也愈发的觉得下身能动了,看来自己贿赂刑杖之人的那一副玉镯子没有白给,玉箫试着动了动,庆幸自己没有被打残,她竟缓缓地睡着了。
模模糊糊的听着梆子声敲了两下后,眼前一黑,还不等自己开始叫,一块布便死死地堵住了自己的口,慌乱间被人扛了起来,那堵口的布几乎都堵住了她的呼吸,玉箫只觉得颠来倒去一阵恶心之后,窒息的感觉席卷全身,玉箫没有力气挣扎,没挣扎几下她就软了身体,用尽所有力气将那堵口的布晃出一丝的缝隙,总算是有了活命的空气。
尽管自己被装在布口袋里,眼睛也花的很,可玉箫脑子还是有些明白的,只觉得那星星点点的灯光越来越少,直到一声‘吱呀’的响声,似乎打开了一扇门,她就被更加颠簸的被扛着走,八成她是被抬出了宫。
“小房子,……我害怕!”小魏子胆小怯懦,越是离那乱坟岗近,他就越是害怕,身上筛糠一样的抖,明明是六七月份的夏天,可出了一身的冷汗,连衣裳都紧紧地贴在了脊梁上。
小房子也害怕,越害怕走得越快,颠的越厉害,眼见着看见乱坟岗了,小房子一看脚下,已经猜着了一具尸体的衣角,吓得妈呀一声向后退了好几步,又将身后紧紧跟着自己的小魏子撞到,坐在了他的身上,玉箫被扔在了地上,身上的伤疼得她开始呻吟哭叫,赔上乱坟岗愈发的诡异。
“小房子,咱们快些……快些将她勒死吧!”小魏子已经手上没了力气,从怀里掏出一截绳子来,只可惜他手上抖得都已经用不了力气了,忽而不知道哪里响了一声猫头鹰的怪叫,和蝙蝠成群的起落声,两人吓得抱头大叫,小房子赶紧拿了小魏子手上的绳子就着那布口袋勒住了玉箫大概是脖子的位置。
玉箫开始还挣扎,到后来实在是没了力气,只能直挺挺的躺在那里任由小房子勒着自己,“不动了……不动了!”小魏子没杀过人,人一不动了就慌得大喊起来,小房子也妈呀一声松了手,连忙拉着小魏子向远处疯狂的逃走了。
小魏子脚下一软,被一棵树突出来的细根刮倒,摔了一个狗吃屎,可吓得也不管吃了一口的土,连忙又爬了起来随着小房子向前跑,二人也没检查一番人是不是已经死了,就自己被自己的心慌吓得半死,管顾着向前跑。
被扔在乱坟岗的玉箫被差一点勒断了气,只能躺在地上只剩下进气没了出气,背下的石头硌得自己生疼,臀腿处的伤也如同刀割一般的火辣辣的。
玉箫不敢呻吟,她不知道自己躺在那里,如果此时装死应该还有活命的机会,或许等他们走远了自己还能捡一条性命,就这样,玉箫忍着伤痛,颈上的伤处一声不敢出,连动都不敢动,布口袋里空气极少,憋得她头脑发昏,眼睛发花,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只能不停的忍……
小魏子和小房子一早上就去向大丫鬟阿怪回命,两个人不敢将昨夜的过程实话相告,只能添油加醋的回复道:“死了!死得透透的了!还没抬出西北角的门就已经奄奄一息了,毕竟打了五十杖,又没有太医的医治,所以一到乱坟岗就快咽气了,用绳子勒了几下就没了气,后来确定她死了方才回来!”
阿怪就算不相信也不能亲自到那乱坟岗看一看了,只能嫌晦气的唾了一口唾沫,说道:“知道了,你们两个回去吧,这件事情不准和任何人提起,否则就勒死你们!”说罢每人给了二两银子的赏钱,自己回去向秦常在复命了。
“死了吗?”秦柳絮一边梳妆一边问道。
“回小主的话,死了,放心吧!就算不勒死她,五十刑杖,有没有太医的医治,就是铁人也活不下来,况且又扔在了乱坟岗那样的地方,怕是早让乌鸦给吃没了,小主放心吧!”
阿怪将一枚鎏金的凤钗插在了秦柳絮的头上,看着镜子中的人夸赞道:“娘娘真是俊俏无比,这后宫这么多小主都比不过咱家小主好看,日后肯定能蒙受恩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秦柳絮起身整理了身上的袄裙,清浅一笑,“就你会说话,还不吩咐下去,今晚陛下要传召,记得要把那梅花香的香汤早早的备好,别迟了!”
秦柳絮第二次被翻牌子,她下定决心今晚要使尽浑身解数留住皇上的心,以她的美貌难道比不过那慕容霓裳?她要一种火热的风情将慕容霓裳和汪淑妃那些故作清高的女人比下去!
今天的天气极为的闷热,阳光也毒辣的很,一早上就明媚的有些刺眼,对于秦柳絮来说,知道她秘密的人已经被处理掉了,再也不会有威胁了,今晚也是她的好日子;而对于另一个女孩来讲,还躺在全是尸体的乱坟岗处,无法确定自己的命运,也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可她们都在新的一天里走向一个新的结局,一个她们自己无法预料的结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