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太张了张嘴,话没说出口。
那顾夫人是比潘老夫人和善,就是来唐家做客,那潘老夫人必要老太太亲自跪接,顾夫人跟前就是福个身,人家也是还礼了。
“今天我去她家,她坐在上头起身也不起一下,我老大岁数,好歹也算是她的长辈,仰着脸待理不理,什么意思!”老太太大发雷霆,在顾家受的气全撒在了唐太太身上。
唐太太不敢和婆婆对峙,只得承受着老太太的怒火,等到老太太骂完了才说一句:“那顾亲家毕竟是正一品夫人,虽说做了亲家,可身份摆在那里。那潘家还——”
在唐太太心里,顾夫人比那潘老夫人好相处十倍。况且老太太说自己是长辈,在唐家是,那顾家老太太算得上哪门子的长辈?当然这话唐太太是万万不敢对老太太说的。
老太太手里的权杖狠狠地敲着地面,大声斥道:“那是能比的?大潘氏正经的大家闺秀出身,那管氏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在我跟前充大?继室和妾有甚区别?妾的娘家人再高贵那也是妾!”
唐太太吓得一哆嗦,赶忙把头低着再不敢多言。
老太太又冲着唐太太发了一通气,将屋里不值钱的瓷器全砸地稀碎。外头伺候的丫鬟们听见一声儿一声儿的瓷器炸碎声,暗自庆幸自己早出来了,不然少不了挨主子一顿好打。
发泄完了,老太太颓废地坐下,重重的喘着粗气,肥胖的身躯随着她的喘气声上下抖动,气喘吁吁地对唐太太道:“那边非要见人,只怕早安排人找去了。你看怎么办?顾家那头咱们又惹不起,今儿那顾夫人发狠话,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就是告御状,也非要咱们家给管氏偿命不可。”
唐太太吓得头都不敢抬,哆哆嗦嗦地回话道:“那——要不咱们也将人找回来,只要不闹出去也无碍,那时候管氏自知名节有损,定不敢和从前一般跋扈。人在咱们是手上,三五载磨死了事,又不得罪亲家,又干净体面?”那顾家世代勋贵,又有在宫里做娘娘的女儿。唐家不过认识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官小宦,哪个有资格敢和顾府叫板去?
老太太急的目光都能喷出火来,照着唐太太的脸大口啐她,“那管氏是那等好拿捏的?从前没顾家撑腰何曾把你我放在眼里,如今有好娘家,就是名节上的事情,吃亏的终究是咱们唐家。”
唐太太不敢反驳,管黎性子刚强,只怕不会轻易低头。
接回来不行,不接回来也不行,到底该如何是好?
老太太也头疼不已,想着顾家认管黎做女儿无非为了招弟,不过是名分上而已。谁知道顾夫人较真起来,与老太太初衷背道而驰,原还想着借此事和顾家拉拢关系,顾家二小姐年过十八,又多病多痛怕是不好找人家。老太太惦记着,管黎不过是个义女就陪嫁这许多嫁妆,若是嫡亲女儿又该有多少?
不但如意算盘落了空,还教人训诫一顿。
“人找不回来,那顾家怕是不肯善罢甘休的。明儿教小厮们去找,横竖咱们尽了心,就算顾家为难,那边见官去,我就不信没有个说理的地方!”
唐太太哪里敢说个不字?默默答应,落后出来将家里几个妾侍并唐嫣然连同府上伺候的下人召集起来。指着潘氏,教众人与潘氏磕头,让玉儿和张氏在潘氏跟前执妾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