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烟觉得背上冒出汗来，但她一动不动，目光坚定而恳切。

“别跪了，坐着说罢。”皇帝抬手示意，他自己也缓缓入座。

傅沉烟乖巧的谢恩，等着皇帝自己消化。

“沉烟哪，你很聪明。”良久，皇帝给了这么个评语。

傅沉烟知道，皇帝这是理解了她的话，不敢多话，等着他自己往下说。

皇帝又沉默了许久，却是什么也不说了，挥挥手，“听说你近来身体有恙，让景梧陪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就这么没了？

傅沉烟有点傻眼，她可是准备了几箩筐的说词来应对，结果刚说个开场白，没两句就划了句号，那么多自以为精髓的话都没派上用场。

王公公进来，领着傅沉烟出去。

贺景梧果然就在门外，眉头都拧的打结，见她出来，骤然舒展，抢过来扶住。

“稍等。”

贺景梧进去送还奏章，也不知说了什么，出来的时候，神情有些恍惚。

王公公送出勤政殿很远，直到快到甬道才回转，别过之后，夫妻俩心有默契并不多言，沉默的往外走，却在甬道的尽头见到个熟人，孙嬷嬷。

坤宁宫的孙嬷嬷。

“贺四奶奶，皇后娘娘听说您进宫了，特意让老奴在此候着，问问贺四奶奶身体安好。”

傅沉烟心里咯噔一下，笑道，“皇后娘娘的关爱之意，沉烟感激不尽，自当永铭于心，绝不敢负，请嬷嬷代我向皇后娘娘谢恩。”

孙嬷嬷笑，“贺四奶奶是个至情至义之人，皇后娘娘最喜欢的就是这种人了，您放心，老奴必定一字不差的转告。”

出了宫门，再次看见候在原地的陶大夫，又把了次脉，确认无碍，也没多话，各自离开。

直到进了朴景园，绷了一路的贺景梧才颤声问起她和皇帝的对话。

傅沉烟没瞒他，一五一十的说了。

贺景梧听完，却也是一语不发。

傅沉烟反问他，“皇上给你的奏章是怎么回事？”

“祖父的。”

“……”傅沉烟愕然，“祖父所奏何事？”

“祖父说自己年迈，余事不多想，只求皇上调三哥回京，多给贺家开枝散叶。”

这是个什么理由？堂堂定国公竟然上奏章求这种家常小事？

傅沉烟瞠目结舌，“这……”

傅沉烟此时已经确认老太爷对贺景梧的身世心知肚明，却装作毫不知情，看待贺景梧并无两样，甚至更加疼爱；对大夫人也一并怜惜，让她掌理府中大小事务；现在，他也肯定知道秘密泄露、知道贺景梧与皇帝之间的尴尬与矛盾。

贺景梧几次三番请求离京，皇帝不同意；他也多次请求让贺景铭回京，皇帝也不答应，为的就是维持贺家现在必须他一人支撑的局面，让他离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