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1 / 2)

尚书令 十月清槐 1798 字 1个月前

按照计划,被烧毁的四座粮仓需要重建。

师傅被分为四拨,同步进行着工程。

严决明从后方运输石块归来时,困倦地蜷缩在推车上,月白的长袍上满是污渍。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不知在做什么香甜美梦。

我撑了一夜,眨眼间都觉得疼痛干涩。

脑子里像是有一根弦在紧紧绷着,不让自己松懈下来,维持着精力。

可反应迟钝的双手和通读即便都算不出的数字都在提醒我,我已经过度劳累了。

分批劳作的师傅三班倒,分为早班、午班和晚班。

清早,就连鸟儿都还未起床,早班的师傅便带着热气腾腾的水杯赶赴工地,替换下晚班劳作一夜的师傅们。

午后日烈,午班的师傅填饱了独自又急匆匆前来,兜里还揣着两块馍馍,用做晚饭。

而到了夜幕笼罩,披星戴月的晚班师傅从柔软的被窝中挣扎爬起,挑起长烛,挥动锄头。

每一波师傅换班,我都要将先前的注意事项重新复述一遍。

从一开始的神思敏捷,到后来只是机械地,一味地张合嘴巴。

我也困倦了。

黑夜散去,冉冉升起的红日东升,朝晖满地。

我蹲在地上摩挲着石砖相连处的粘合剂,触手干硬,又掏了尺子丈量尺寸,与我图纸绘制的要求已经分毫不差了。

满意地点了点头,前日,这石砖的尺寸还是任由师傅自己发挥,根本不留意我图纸的要求。

“师傅,一定别忘了涂上防水涂层啊!”

不放心地嘱咐着:“间隔的缝隙也别忘了,辛苦师傅了。”

我拍了拍大腿准备起身,不知是我起的速度急了些还是怎的,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顿时下起了雪花。

“嗡——”

像小蚊虫在耳边不断蜂鸣,我脚下一个不稳,一头栽向了堆在一旁的沙土堆里。

“傅尚书!傅尚书!”

七嘴八舌的呼叫,和四五双大手。

我使劲儿地睁眼,只看到人影重叠,迷迷幻幻,似乎有云雾围绕,让我瞧不真切。

身边是男子的汗臭味,不知名的大手在抓着我,想要将我拉起。

“傅尚书,侬怎了!”

一股韭菜的味道,我使劲儿地嗅着,是韭菜鸡蛋的香气。

咦...谁早上吃得好饭,这样大的味道。

抬手揉了揉眼睛,雪花依旧,犹如鹅毛.片片,一切都雾雾蒙蒙的样子。

脚下软了软,又要向后倒去,那股拽着我胳膊的力量十分强悍,拉扯住我后仰的身躯。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严侍郎来了!”

围绕在我身旁的汗液味道散去了几分,一股清风吹在我脸上,让我很是舒服。

拉扯我胳膊的力量消失了,我不受控地向后倒去,落入了一个我熟悉味道的臂膀中。

闻啊闻,闻啊闻。

这样好闻的味道,是严决明一直带在身上的岐螭耳香炉焚烧的香气。

我安心地闭上眼,耳朵里最后停留的声音,是严决明带着焦急地呼唤声。

乏。

身子乏得很。

意识重新恢复的时刻,周身像包裹在云朵里一样舒展又舒服。

被子里不知熏了什么花香,闻着香喷喷地,霎是好闻。

想低头好好嗅嗅这股香气,活动间,脖颈处发出“咯吱咯吱”地关节松动的声音,顿时觉得疲乏不已。

“是茉莉花香,”严决明端着水盆正从帐篷外走进来,熟络地打湿手巾,拧干后递给我:“擦擦脸,清醒一下。”

“傅书业醒了吗?”愣愣地没有接过手巾,急着问:“我睡了多久?”

“不多,也就一个日头的功夫。”

“那傅书业呢?”

“...还未苏醒。”

“哦...”失落地起身,自顾自地穿了鞋,道:“我去瞧瞧他。”

衾被掀开,打湿的手巾被打翻在地,原本洁净的帕子沾上了泥沙,我一愣,连忙将它捡起。

“...抱歉。”

“没关系的,亚子。”严决明笑了笑,从我手中接回帕子,重新放入盆中洗净,再递给我:“等下再去看他罢,军医正在里面。”

“嗯...”

任由严决明摆弄着,洗净脸颊,又喝了足足两碗的粟米粥,拍着肚皮打着嗝地告饶实在吃不下了,严决明才放过我。

粮仓已经进入收尾的工作中,我这一觉可是逃了不少的活儿。

严决明照顾完我便急匆匆地要离去,我使劲儿地请求,他才允许我跟着。

夜晚的定境河,明谧又美丽。

河水又如一条银带,飘洒着星光潺潺流动,天上的月儿半弯,高悬在空中犹如害羞的少女笑起来的虎牙,让人看了心情愉悦。

河畔边的师傅们较前几日少了近一半。

不少师傅都只是推着推车清理废料,在打扫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