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心算,修撰不过是从五品的官阶,年俸百余两,除去一家老小的开支,还能攒出这些金条别院,怕是要不吃不喝几十年。
啧,如何担得起。
看着侍从们喝完凉茶,冲着我连连道谢,我指着贺礼道:“这些,先搬回去罢。”
“啊?!不可,万万不可啊!”
另有一侍从道:“俺家老爷千叮咛万嘱咐,要俺们送傅大人收下,如今夜深,傅大人只需让俺们搬进去即可,不会有人嚼舌头的!”
“就是,我家老爷也是这样叮嘱的,这些翡翠首饰正是我家老爷,礼部主事王一怀相赠,大人切莫推辞!”
门外的侍从自动站队,分了好几家的贺礼七嘴八舌的哀求起来。
我将写好的宣纸,依次分发给各家。
“没有为难大家的意思,我的想法都写在这纸上了,大家回去请示即可。”
“这...”
为首的侍从一见,为难起来,互相面面相觑,身后者急的问道:“这纸上写的什么?”
“傅大人这样的要求,俺们当真从未见过,若是大人执意如此,那俺们就依照大人的意思现将贺礼抬走了。”
代表翰林院修撰李承辅的侍从冲我抱拳,现行表态。
我连连道好,积极地让开道路,恨不得让盼弟去为他们离去掌灯。
礼部主事王一怀家的侍从一看状况,想了想,也带着东西告退了。
有了大头的,剩下的几家也不好说什么,片刻后这军需部的大门前,就清空了。
盼弟奇得很,嚷道:“先生,那纸上写了什么,让他们这样听你话?”
“他们呀,可不是听我的话,”我笑着将大门重新落锁,道:“是听自家主子的。”
“可...他们的大人不是不在这儿吗?”
看着盼弟摸不着头脑,我将剩下的宣纸交给她,道:“瞧瞧这个。”
“...依照朝廷明文,收取钱礼,需按金额比例收取税金,登记上缴。亚子感恩贺礼,可无奈税金高昂,实难担负,还望大人补齐登记,亚子再欣然接受。”
“噗...哈哈哈,”盼弟笑得捧着肚子:“先生这招也忒坏,这不是明摆着让他们自己去招供行贿嘛,他们怎么肯。”
“不肯就对了,省得还要头疼怎么拒绝,以后再有人来敲门,你就拿着这纸去打发掉。”
悠哉哉地翘了二腿,我美滋滋地坐在椅子上。
这把破木椅子从我入驻军需部起就没更换过,如今坐起来“咯吱咯吱”地响,让我有些后悔今儿不该将六部的贺礼退回。
毕竟那套红木靠背椅看着是挺舒服的。
盼弟蹲在地上,将书本置于座椅上,啃着书。
昨儿礼部的小道消息一传出来,盼弟刻苦得紧,走到哪儿身上都揣着书本。
就连中午熬粥的时候,她也在背书,锅都烤得干了,她都没察觉。
好好的一碗碧梗粥,愣是熬成了碧梗饭,还带着糊锅巴,嚼起来嘎嘣嘎嘣的。
看着她努力地借着烛光,小身板挺得直直的,我有些心疼。
“下个月发了月俸,给你置办套桌椅吧。”
“...不用呀,盼弟借个光就行的,干嘛花这个钱。”
我拢了拢桌上的册子,如今不大的书桌上被这些各军需求占得满满当当,实在倒不出空隙来。
“就当送你的礼物,到时候放在屋子里,你也有学习的地方。”
盼弟有些局促地捏着笔,好一会才红着脸道:“...太贵了...阿姐...钱肯定不够...”
“傻丫头,这是先生送你的,不要阿姐的钱。”
“不行...阿姐说了...我...不能花先生和严哥哥的钱...阿姐有打工在挣钱的...可以养活我俩。”
“先生也没送过你什么礼物,怎么这个表现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我佯装生气地板着脸,嘟起嘴巴看着盼弟。
盼弟一下子慌了神,丢下笔,抱着我的胳膊,连声道:“先生不要生气,不要生气,那...那就算盼弟赊账可好,日后盼弟还给先生,也不让阿姐知道。”
“嗯,”我想了想,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道:“那我不告诉你阿姐,你也不说,君子约定。”
“好。”
盼弟小小的手指勾着我的指头,按压手指的模样像极了誓言。
我搂着她,望着天上明月,心想,这样的日子真好呀。
然而这样的平静美梦并没有持续多久。
怀抱盼弟的香软触觉还在怀中,我就坐上了赶赴定境河前线的马车。
太掖眼看正面战场上已无胜算,竟然成立了敢死队,以自杀式袭击的方式突袭了我军粮草。
我被皇宫里的公公从被窝中敲醒时,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就被塞进了马车。
为了方便粮草的储存,我曾在前线建造了不少粮仓,用来供给和携带。
大量的粟米饼存放于此,已经成了前线的主要供给。
太掖敢死队漏夜前来,一把大火投进了粮仓。
熊熊大火,红光漫天,前线已是一片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