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乌云遮蔽天空,暗色席卷人间。
定境河畔的帐篷里,却彻夜地燃着红烛。
“...什么时候退烧?”
“怎么做?”
“......”
零碎的句子飘进我的耳中,扰的我好不安眠。
浑身上下好似被扔进了蒸笼里一样,满身冒着热气。
冷热交替的汗水从毛孔中冒出,半梦半醒间,我感受到额头有一丝清凉。
可这份清凉并没有持续很久。
很快的,额头重新灼.热,像沸腾燃烧的水一样,到达一定温度,蜂鸣起来。
我的头,又开始痛了。
“痛...”
下意识地从嘴角飘出这个字,话音未落,一股苦味的汤水被送进了口中。
一抹柔.软贴在我的双唇,温柔地撬开我紧咬的牙关,将苦水源源不断地送了进来。
不知过了多久,头痛欲裂的感觉渐渐褪去了些。
我蜷在被子里,双手不自觉地抱紧肩头。
“冷...”
“热...”
我想我真的太过矛盾,紧紧盖着被子,便觉得炙.热难当,掀开便又觉得寒冷异常。
身子忽冷忽热,手指也开始不自觉地颤抖。
“这样下去不行...”
一个熟悉的男声在耳边聒噪着,这个声音好烦...从我躺在这里开始就一直在耳边叨叨个没完。
我想挥手将这声音打走,可手又软绵绵地,使不出力气来。
昏昏沉沉间,我好似被人包裹起来。
大厚的棉被一层又一层,让我难以挣扎。
“就快好了...亚子...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还是这个声音,可他在说什么,我会有什么事?
好像隔着一层迷雾,我用力想拨开纱布却被隔绝得更远。
眼皮沉重地像被人用胶体粘合了似的,怎么也睁不开。
我听到了马儿的昂鸣,还有车轮辘辘。
可我的身旁,却再没有一丝响动了。
那个男子呢?
他为何不再说话?
颠簸异常。
纵然被人包裹起来,我的身子依旧诚实地哀嚎着。
我从没如此难受,像一颗皮球一般,翻来滚去。
可我睁不开眼,我知道正发生着什么。
但发生的是什么,我却不知道。
有雷电的声音,和雨水的“哗哗”声。
口渴异常,只觉得自己要被炸了似的,置身于火盆之上。
火盆下是熊熊燃烧的大火,柴木在添砖加瓦,助燃火势。
嗓子早已干哑,我甚至动不了嘴角,干涸的嘴唇上泛起一层凝霜,将我的口唇牢牢粘合。
不知过了多久。
颠簸的感觉终于停了下来,有人将我打横抱起。
我心中惶恐。
可是贼人?
那个在京城街巷,要将我卖进花楼的贼首?
严决明...严决明你在哪儿...再...救救我...
无力地哭嚎着,可脑子时而清楚时而迷糊,软了手脚又被包着束缚着。
犹如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鸡仔一般,被人拎着后脖颈,毫无还手之力。
抱着我的人,动作好轻柔。
犹如呵护着珍宝一般,轻拿轻放。
雷声和雨声都小了许多,我渐渐听不到它们“噼啪”地打在窗上的声响了。
有好些男子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那个熟悉地,一直在叨叨的男声也在。
他好像很焦急,不断地喊着什么。
像是要哭了似的,语调哽咽。
蓦地,好像有女子的声音。
清脆清脆地,犹如百灵鸟一般。
我还没等辨认清楚,就觉得身上一凉,肌肤接触到的不再是湿漉漉的衣衫,反而像是暴.露在空气中一般,毫无安全感。
扭捏地想要躲开,却有七八只手将我按住,旋即为我套上了干爽的料子。
是...在换衣裳吗?
我羞恼地很,这样不是被人看光了?
可手的主人却不管我的想法,还不等我别扭地反抗完,就被塞进了一个温暖的环境里。
屋子里的女声渐渐散去,那个磨人叨叨的男声再次急不可耐地响了起来。
“...药...还不醒?”
断断续续地对话传到我的耳中,有门的关合声,凌乱的脚步声。
紧接着,又是一股苦汤想要灌进我的口中。
好苦。
皱着眉,使劲儿地咬着牙,不让苦汤再进入。
可这汤药好似很执着,不断地试探,不断地浸润着我干涸的唇。
“咳咳...”
汤药窜得急,一股脑地冲进了我的口中,流进了鼻腔,呛得我连连咳嗽。
有人在为我擦拭,丝绸的感觉贴着我的肌肤,动作轻柔。
片刻后,重新试探着想要进入的苦汤再次袭来。
吃过苦头的我使劲儿地逼紧牙关,不想再重新尝试。
汤匙左怼右怼的,终究不得法。
我隐约听到,有人轻微地叹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