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没有准备,脚步下一滑,没有站稳,“扑通”一声倒在水里。
水涌进鼻腔,我还没等挣扎站起,一股腥咸的河水涌进我的嘴巴,灌进了我的口腔。
“咳咳...”
我用力地拽着绳子,可脚已经深深地陷入了软泥之中,越是挣扎,陷落得越深。
胡乱地蹬着,脚下是一片虚无。
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若不是腰间的绳子紧绷,此刻我早已水没头顶,呛不过气了。
软泥之中,我想踩住借力,可除了不断下沉的身子,我什么也控制不住。
拉紧绳索,稳住心神,我深吸一口气将头扎下去。
半只小腿已经深陷泥潭,我胡乱地用手扫除腿上的泥潭,却还是越陷越深。
使劲儿地拉住绳索,可下肢的软泥当真是个阻力,我的身子忍不住得下沉,又有水的阻力,实在使不上力气。
身子越陷越深,刚刚还只是到小腿位置,现在已经陷落到腰身了。
我不敢再挣扎,越是挣扎陷落得越快。
努力稳住心神,奋力地将头伸出水面,呼吸着空气,心里祈祷着那个士兵快些回来。
可陷着陷着,我脚下好像不再是一片虚空,而是实实在在地踩到了一片硬地。
不敢置信地动了动,却是实地,身子也不再陷落。
难道,这片泥潭的深度,只到这个位置?
我心中狂喜,试探着走动,搅起满塘浑水。
每一个脚印都踏在坚实的地面上。
可走着走着,突然又是一脚踏空,我身子一斜,这下是实实在在地被拉进了水中。
“扑通——”
水声四溅,眼睛鼻子嘴巴纷纷涌入带着泥砂的河水,让我无法分辨。
脚还在胡乱地踩着,想退回刚才的位置,找到支撑点。
腰上的绳索越来越近,可我却抽不出力气拉紧它。
任由自己下沉,再下沉。
天,好像晴了,我昏昏沉沉地睁开眼。
透过泥沙满塘的河水,却看到一米阳光直射在我的脸上。
身下是坚硬的地面,满身陷入软泥中,正在缓缓下沉。
“若不趁着这个时机拿到数据,再来恐怕也不一定找得到位置了。”
不知怎的,好像突然想到此行的来意。
我艰难地抽出尺子,用力地插进软泥中。
在河水中,我看不清数据,只得用力地在位置上用指甲划出一道横线。
软泥还在下沉,我一只手用力地拽紧绳索,泥沙灌进我的口鼻,我只觉得就要呼吸不得。
心,砰砰地跳着。
再次将尺子插了进去,确保尺子与地面的直角,我又做好了标记。
重复了三次,我的指肚摸着划痕凹凸密集,放心地将尺子护在胸前。
“软泥地与实地的落差,回去用测量值相减就可以了。”
溺水前的最后一刻,我心里想着,刚刚测量的实地值还要再重复校验几次,才好啊....
“亚子?!”
胸腔里堵住的淤水在外力的压迫下,迫不及待地冲向体外。
感知力逐渐恢复,淅淅沥沥的小雨拍在脸上,很是清爽。
迷朦地睁开眼,是严决明那张无限放大的脸孔。
他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水花,眼红通通得,像刚刚哭过似的。
“亚子,你醒了?!”
狂喜之下,他丝毫不顾忌地一把将我拥在了怀里。
饶是我刚刚睁眼,却也看到跪坐在一旁的士兵,惊得睁大的嘴巴。
严决明又哭又笑,他的双臂十分有力,牢牢地将我禁锢在胸前。
“你醒了...你醒了...呜...你要吓死我了...”
似嗔似怨,一个大男子汉哭着傲娇的样子,听得人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他捂得我甚紧,鼻腔紧贴在他湿溽得衣衫上,几乎喘不过气来。
“尺子...尺子呢?”
我上下摩挲着自己,除了一片柔软找不到被我护在身前的尺子。
心里一下子慌了。
反复地摸着,上下其手。
严决明也察觉到了异样,低下头,红着脸:“...在摸什么?”
身侧的士兵几乎要将眼睛抠出来了似的,傻呆呆地瞪眼张嘴,一副万万没想到的模样。
我顾不上其他的,脑子里想的却是冒死测量的尺寸。
横在淤泥中的尺寸,若是不对可就要了命了。
“尺寸...摸不到啊...”
我呢喃着,心里有些慌,期盼地看着严决明,希望他能给我答案。
“.......”
严决明的脸像熟透的番茄,娇艳欲滴,大手僵直在我的肩头,任由我的小手胡乱地搜寻着。
而身侧的士兵,早已一副“我的天哪”的表情,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与我的距离。
“...在找什么...”
严决明好像感冒了,嗓子带着低沉的沙哑,他的目光如火,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却不敢妄动。
“尺子啊!我测量的尺子!”
我急了,扯着嗓子喊道:“你们没有捡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