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担心,这可别划了手。
小心翼翼地用身子护着下方的公式,我用力地敲打废墟的木块。
“邦邦——”
这声音不算大,可仔细分辨也定能听得出。
可严决明翻找的手势依旧杂乱无章,我想他一定是没有听到我的报信儿了。
“亚子...都怪我,都怪我。”
一声清脆的巴掌响,在头顶响起,透过凌乱的缝隙,我看到严决明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嘴巴。
“为什么让你掺和进来,是我,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你出事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严决明的脸上看不到往日的镇定,相反,满脸的泪意和慌张的神色占据了他的全部表情。
“关心则乱。”
不知怎的,我突然想到这个词。
若不是过于慌乱,我敲打木块的声音,他不会听不到。
倒塌的木材几乎被严决明搬空。
一双鲜血浸透的手掀开我头顶的这块木板时,严决明满是泪的脸出现在我的上空。
“亚子!”
他用力地吸了下鼻涕,喜出望外地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泪。
汗水、泪水和他手掌汩汩流淌的血水。
混杂在脸上,显得滑稽又让人心疼。
将压在我身上的木板全都小心挪走,严决明小心翼翼地将我从头到尾的打量了一番。
“亚子。”
温暖潮湿的怀抱,和严决明跳动有力的心脏。
他用力地抱着我,双臂的力量让我无法挣脱。
“我们不研究了,不研究了亚子,乖。”
“我真的好怕,好怕好怕,若是你出了事...”严决明哽咽的哭腔将未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他像一只没了家的小狗,委屈又可怜。
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肩,安抚道:“我没事。”
可严决明他好倔强,依旧重复道:“不行...不行...太危险了,你不能再做了...”
严决明抱着我又哭又笑,状似疯癫。
我瞧着他一身月白长袍上满是污渍,一向爱干净重面子的他难得也有这样狼狈的场面。
可我的脖子却一直向军需部大门的方向抻着。
军需部闹出这样大的动静,门口来看热闹的人都换了几波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却一直没有出现。
师兄,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我吗?
严决明执拗地要跟着我。
犹如一只跑丢又被找回归家的小狗,紧张又焦虑。
“亚子,你身上可有哪里痛?”
“亚子,要么让盼弟帮你检查一下身上罢,那些木刺儿别扎进哪里你没感觉。”
“亚子,喝口参汤,吊吊精神。”
“哎呀,别喝参汤了,不对不对,你还是喝点姜汤罢,躺在地上那么久别着凉了。”
他从没如此话多。
盼弟被他指使得团团转,一会儿煮汤,一会烧水,一会又要熬药。
看着盼弟额头上流下细密的汗水,我终于忍不住了。
“歇歇罢。”
“没事儿先生,我不累,要不要吃口东西?盼弟刚熬了白粥。”
我刚要张口拒绝,严决明却连连应声:“好好好,我怎么没想到,压了这么久定是饿了。”
说着话,严决明豪气地将自己的钱袋子全都给了盼弟,嘱咐道:“去买点好菜,最好清淡点,少些油腻,要最新鲜的。”
“诶。”盼弟答应着,刚要转身,严决明又叫住她。
“等等,来点肉菜补充营养也是要的,就来亚子最爱的那道炙羊肉,多来点。”
盼弟偷笑地应着,抱着银子一溜烟地跑没了影,生怕严决明再有其他想法。
“我没事的。”挣扎着想起身,严决明手疾眼快地又将我按回了被窝。
我无奈:“那帮我拿笔墨来罢,我不动了。”
严决明依言铺了宣纸,又乖巧地为我研磨。
我是看出来了,只要我乖乖在**躺着,做什么他都快乐。
将推导的公式默写在宣纸。
“这是什么?”
我嘴里默念着,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将最后一步结论书写完毕,才道:“隔火装置。”
“这么薄?”
“我改小了火桶的体积,”将新的图纸展示给他看:“如今的火桶,我打算做成这样。”
画纸上是一椭圆形筒状物,长不过手掌,一只手就可拿起。
原本的重量里,我剔除掉了三分之二,如今青壮年抡圆了手臂便可投掷出去,射程虽然比不过火桶车的弹射,可胜在操作便捷,且战且退,且战且进。
“我做了实验,原本火桶的体积是为了容纳足够多的火药,可大量的火药还没足够燃烧便没有了火引,这样做无疑是一种浪费。”
“你看,”我指着新的图纸道:“现在的样式可以充分燃烧火药,爆炸的威力要比原本大体积的火桶更强悍,而且更便携。”
严决明半信半疑地看着图纸,不放心道:“可是人手直接接触,安全吗?”
“试试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