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2 / 2)

尚书令 十月清槐 1834 字 1个月前

“亚子,”严决明闭着眼,声音哑哑地:“还记得我们一起骑马爬山的日子吗?”

“当然。”

他笑:“你还欠我一个愿望。”

我哑口,摇摇头:“我都忘了。”

“我可没忘,”严决明睁眼,目光灼灼:“休要赖皮。”

“好...”我无奈笑着。

盼弟带了好丰盛的一餐。

“先生,你以前可有来爬过山?”

“有的。”

“那骑马是何时会的呢,盼弟瞧着先生骑得好好。”

我看了眼埋头吃笋的严决明,道:“骑马还是你严哥哥教的,你若也想学,便多缠你严哥哥些。”

盼弟却好似嗅到什么八卦的味道,兴奋道:“严哥哥教的先生骑马?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严决明头也不抬,只道了句:“春天。”

“那可是好时辰,比不得现在,热得要死。”盼弟不无失落地道。

“山河青翠,落英缤纷。”严决明抬头看向我,无厘头地说道。

“嗯?”我茫然:“什么?”

严决明笑了笑,低下头,嘴里轻声念了句什么,我却没听清。

饱餐一顿,三人并排躺在山顶的草丛间。

太阳下了山,暗夜席卷,无数的星挣破夜幕探出头来。

“先生,那是启明星吗?”

盼弟手指着夜空东方最亮的那颗,道:“它好闪。”

我摇摇头,道:“启明星在西边。”

“哦,”盼弟瘪嘴,道:“认错了。”

歪过头去,见盼弟依旧一脸好奇地大量天幕,却紧闭双唇再不发问。

“不要怕说错,这世上没有人是完全正确的。”我轻声道:“先生也是。”

盼弟看向我,眼眸里倒映的是闪闪星光。

她开心地转过头,小手遥遥指着:“那...这些是七星连珠吗?我记得严哥哥讲过的。”

我看向天幕,盼弟手指的方向,七颗星连成勺状。

“是啊,七星连珠,九珠成线。天地之间的奥妙,就像一朵茎花,茎连着茎,叶连着叶,无法分割。”

“那就是好的征兆?”

我又笑,将懵懂的盼弟搂在怀里,耐心道:“傻丫头,星星并不知道自己的样子,是你的双眼成就了每一片星空。”

“见山是山,见水是水,你看见的是什么,定义什么,它们就是什么。”

盼弟着实可爱。

吵闹了半宿,躺在我的臂弯中,昏昏睡去。

严决明的侍从等在山下,早已备好马车。

直到将盼弟放在军需部的床榻上,她都没醒过,酣睡深沉。

侍从们等在门外,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要与他相商。

看着严决明行色匆匆,白日里陪着我俩游玩,夜晚还要熬夜办公,当真辛苦。

心里不由得埋怨自己,怎么如此任性,盼弟不懂事怎么自己也跟着胡闹,任由盼弟拉着他,耽误时间。

思绪翻涌,昏昏睡去。

我梦到了傅书业。

清水浣溪处,微风送花香。

仿若回到了孩童时代,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丫头坐在村头嚎啕大哭。

村口的大黄露出獠牙,冲着小丫头狂吠。

藕节一样粗壮的小胳膊露在空气中,半片衣袖还挂在大黄的牙齿上。

小丫头的手里紧紧握着咬了一半的鸡腿。

我像个局外人一般,站在一旁,有些啼笑皆非地看着少时的我,与大黄的‘明争暗斗’。

大黄其实本性温顺,只不过是我从小.便怕它,阿娘抱着我时,我又愿意薅他毛,所以总是对我凶凶。

小丫头放开嗓子嚎,不一会儿,少时的傅书业便手持木棍冲了过来。

看着傅书业雄赳赳的小身影,我不禁莞尔,他总是保护我。

大黄耷拉着尾巴跑了,傅书业扔下手中的木棍,白嫩的手上太过紧张扎进了木刺儿,他却毫不在意,转身将啼哭的‘我’抱起。

跟着傅书业的脚步回家。

炊烟袅袅,阿爹正在院中碾着草药。

望山不是山,临水不似水,一切真实又温馨。

我舍不得这个梦。

看着阿爹拿着白布,准备为傅书业包扎手掌。

可,不知怎的,原本小小的木刺儿却引出大片鲜红。

阿爹埋首一圈一圈地为他缠着白布,傅书业笑着,点点血珠迸在泥土地上,凝结成团。

我看着眼前惊心动魄的画面,小小的傅书业飞速成长着,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手上的血珠流淌,可他仿佛感觉不到痛。

“傅书业!”

从梦中惊醒,我有些恍惚。

远处,盼弟正在院里忙碌,而我大口地喘气,惊惧梦境。

蓦地,我迫切地想知道阿爹阿娘和傅书业安好的消息。

梦中景,教人思断肠,痴想念家乡。

然而我还没等喘匀气息,严决明肃穆的样子从门外跨入。

“亚子,我想你要知道这个消息。”

“傅书业,负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