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意麟来报道时,自带了干粮铺盖。
与其他学员空手而来相比,他有些格格不入。
“俺能不能在这儿打个地铺?”
刘意麟丝毫不在乎别人的眼光,直言道:“没地方住了,给俺口饭吃就成!”
我有些尴尬,军需部地小,总不好让他和严决明合住一屋罢。
然而对上他期待的眼,我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刘意麟比我想的还能干。
口诀背的流利,计算双吸剂的比例也要快些。
我便向严决明求助,为刘意麟找一个住处。
就这样,每日学员来军需部培训。
我在军需部的院子中辟了块空地,挂了个学堂的标识。
来往支领的士兵每每带着好奇的眼光,看着满院的学院起锅烧油炒粟米。
成袋的粟米摞在院子中,按照重量配上对应的双吸剂。
集中培训了十天,这一批的学员便可分派出去了。
“有想去的州府吗?”
逐个登记学员的意向,有些学员是抱着回老家的目的来报名的,还有的是想在乱世里寻一个安谧之地。
到了刘意麟时,他却什么意向都没有。
“俺孤身一人,四海为家。”
我有些为难地看着册子上的名单,剩下的只有条件艰苦的祗坞县了。
刘意麟眼尖,大大咧咧道:“就这个吧,什么坞县。”
“这里条件艰苦,你可能受得了?”
“有酒有肉就成!”
“...可能也没有。”
“那...有个小屋,睡个暖床,吃饱穿暖也成!”
“...可能不是什么好住处,草屋糙米。”
刘意麟犹豫了,可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无所谓道:“嗐,都行,有个容身之所罢了。”
“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帮你和别人协调一下,看看有没有人愿意换的。”
“不用那么麻烦,就这样挺好的。”
整装出发的学员,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分便背包启程了。
我瞧着学员们,行囊甚多。
肩挑两担,手上还提着包袱。
唯有刘意麟,两手空空,身无长物,只一身轻松上阵,奔赴祗坞县。
学员抵达各州府不过三五日,培训的初效便已呈现。
按压炒熟的粟米饼子被带到前线,被前线哨兵和突袭队员大为赞赏。
粮食的保存和携带终于得以解决,我在军需部也算松了口气。
金舜的状况在渐渐好转,各部工作按部就班的进行。
我也偷得浮生半日闲,带着盼弟去郊外转转。
近日高温不退,已然到了夏日最热的时分。
盼弟执拗地要严决明教她骑马,浑然不顾这下火一样的日头。
严决明被缠的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下来。
这不今儿,原本是我与盼弟去郊外闲逛放风,她非拉着严决明一道,便成了三人行。
盼弟乐不可支,提早了两日,便向我和严决明要了银子,采购了一圈蔬果。
仔细地擦洗干净,放进食盒,美滋滋地想着郊外野餐的美好时光。
清晨雨落,盼弟失落地看着稀稀拉拉地小雨,以为这场雨就要搅黄了她一直的期待。
谁知天公作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这雨竟然停了。
清风吹过,花.蕊上盛满的雨珠簌簌而落,山野间镀上了一层晶莹的闪光。
“先生,快看这个!”
盼弟撒欢地跑着,小手盛着一朵含苞待放的山野花兴奋地凑上去闻,手指着花.蕊间的小小蜜蜂开心地手舞足蹈。
“小心些,别被蛰了。”
严决明轻声提醒:“到时候可变成了小猪头。”
“哼,才不会!”
盼弟不服输地回嘴,又继续向前冲刺。
严决明一手提着两只硕大的食盒,无奈地摇头,嘴里道:“都是你给惯得。”
我笑着看着那抹小小的身影远去,嘴角噙着笑意:“让她放肆玩玩,没什么的。”
盼弟是头一次与马儿这样亲密接触。
“先生,”盼弟的小手痴痴地摸着马身,道:“原本只在坐车时打量过,没想象到上手摸着手感这样奇特!”
严决明牵着缰绳将她扶上马身,仔细地为她带好马具,嘱咐道:“小心一些。”
盼弟这小丫头,怎会如此老实听话。
严决明刚一松手,双腿夹着腿肚子,小丫头驱着马儿一溜烟地就跑了。
我跟在身后不远不近地看着。
“先生!我们来赛马吧!”
盼弟亢奋地回头,向我俩发起挑战,对上她兴奋地面容我却突然有些恍惚。
恍然间,像是回到当初我与严决明郊外赛马。
恰如时光轮转,此去经年太匆匆。
再一次站在山顶。
入目是山野茫茫,云雾缭绕,群山起伏,如苍茫大海。
严决明站在我身侧,微阖双目。
盼弟跑的累了,瘫在草丛,将食盒里的瓜果从中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