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战败。
这个消息几乎一夜间在鲁县传了开来。
我瞧见鲁县县丞眉头紧锁地开始在街头安置哨兵。
而傅书业迎了上去。
我吓坏了。
以为傅书业要与县丞拼命,毕竟情敌见面,他又刚落榜,满心愤懑无处发泄。
然而我想错了。
傅书业是相询前线战况。
他好像一夜间,挑起国家大任似的,紧皱眉头,不发一言。
我嘲笑:“怎么,把自己当救世主了吗?”
可他却不气,反而郑重地看着我:“难道这个时候,还会有人救你吗?”
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前线虽然战败,可又不是投降沦陷,有这样严重?
傅书业消失了一下午。
再回来时,他却宣布了个吓死人的消息。
“我,决定弃笔从戎,奔赴前线。”
阿娘几乎是眼白一翻地晕了过去。
阿爹闷闷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和秦离若手忙脚乱地又是掐阿娘的人中,又是灌水,终于阿娘一口气提了上来,堪堪转醒。
傅书业决定从军,他要保护国家,大家不安则小家何安?只有上前线,堵住敌军进攻的步伐,他想守护的小家才能在后方安宁。
他说的大义凛然,说的绝不回头。
阿娘几乎哭断了肠,可全家却没有人对他说出,不许他去的话。
秦离若准备回京了。
前线战事吃紧,算学部此时离不开他,他需得回去。
我有些犹豫,既放不下学子,却也放不下家里。
若我走了,傅书业奔赴战场,阿爹阿娘要如何?
可好像老天爷就知道我心里的想法似的,县丞带着程程姑娘上了门。
看着已为人妇的程程,体态丰腴,面色红润,与县丞携手,看向彼此的眼里满是情意。
县丞讲,傅书业走后,程程会照料阿爹阿娘。
他又讲,其实知晓傅书业与程程的二三往事有一段日子了。
他愿意,替傅书业照料阿爹阿娘。
要他不要有后顾之忧。
许久没见傅书业流泪了。
县丞有意让程程与傅书业单独地讲两句话,便自己先出了门。
傅书业回来时,脸上的泪痕还未干,只是那眼里的光,再也没有程程姑娘了。
傅书业问我:“和秦离若在一起,能感受到,心里满满的感触吗?”
我的心满了吗?
我茫然,这是傅书业一直讲的,喜欢一个的感触吗?
阿娘不留我,她说我有自己该待的地方。
傅书业弃笔从戎,上阵杀敌,那我也该贡献自己的力量才是。
在鲁县,发挥不了我的作用。
一步三回头地上了马车,我泣不成声。
战争,混乱,家园。
我不知这马车开出后,再见时,会是什么场景,什么样子。
我的家人,还会都在么,我的家,还会完整么?
秦离若慢慢地拍着我的背,轻声哄着我。
可我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哭到再也流不出,只一味地倒流进了心里。
马车不歇脚地一路驶向京城,这一路,沿街乞讨的流民难民随处可见。
炮火毁了他们的家园,敌军的铁蹄踏平了他们的房子,摧毁了他们的生活。
家,已不复是家。
进京的城门开始挨个查验身份,说是为了防止奸细和特务混进去。
安保的力度又一次大幅提高,仿佛回到了皇帝登台祭祀的时刻。
国子监院内一片混乱,行色匆匆的主簿正在核查各部学子数量,并封锁院门,不许学子外出。
而我刚进院,便看到一排侍从,直奔葛兴弟她们的舍院而去。
秦离若急着去开会,我便一个人跟了上去。
“你们干什么!”远远地,便听到寒亦微的嗓音在怒吼:“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紧跑两步,映入眼帘的正瞧见侍从架着田兰荷从屋里出来。
田兰荷只着里衣,想来是正在**小憩,就被人粗暴地拽了出来,连衣服都不让她穿好。
寒亦微用牙咬,用脚踢,可侍从纹丝不动,牢牢地抓着田兰荷,好似寒亦微的攻击都是挠痒痒般无足轻重。
“给我放开!”
我小跑过去,大声喝道:“你们带她去哪里?!”
侍从却不理我,只丢下一句:“奉祭酒之命,傅助教有疑虑,自去询问就是。”
寒亦微急的跺脚,冲上前去撕咬侍从,侍从力道甚大,一个回手就将寒亦微打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