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心情回的舍院。
就觉得心里有些空,好像有什么东西丢了一样,可是我却想不起来。
失魂落魄地进了屋,仰面倒在**,连鞋子也不想脱,扯了被子卷在身上。
昏沉。
我想,我和严决明,真的做不成朋友了。
再没人带我骑马喝茶听评书了。
也好...他和林菀菀,才是一类人。
直到日上三竿,我才堪堪入睡。
这一夜,辗转反侧,只觉得难受,却说不上是哪个部位。
胸口闷闷的,压得我喘不过气。
睡梦中,好似又回到和严决明一道赛马的日子,他在后面驱着马儿追我,笑声爽朗。
可他跑着跑着,却突然止步不前。
我急了,转过身去追,不知怎的如何加速也追不上,眼看着他离我咫尺之距,却远隔千里。
“严决明!”
我惊醒,胸口剧烈的起伏,可眼前熟悉的摆设告诉我,原来一切都只是梦。
昨夜,严决明和林菀菀,是确确实实靠在一起的。
摸了摸湿漉的床褥,觉得喉中干渴,起身下床,胸前却掉下一本泛黄的册子。
“诶?”
盯着散落在地上的册子,翻开的页面,正中龙飞凤舞手写着一道算题。
这不是《周易》?
小心地捡起,册子因掉落,原本只剩下一半的封皮也脱落,露出册页的原本样子。
“算术比类大全...”
我甚是疑惑,小心地拾起翻开一看,这本披着《周易》外皮的册子,内里却密麻麻地书满了各类算题。
仔细一看,翻开这页正中书着这样一题。
“八臂一头好夜叉,三头六臂是哪吒。
两处争强来斗胜,不相胜负正交加。
三十六头齐出动,一百八手乱相抓。
旁边看者殷勤问,几个哪吒几夜叉?”
“噗嗤——”
我几乎笑出声来。
这题编的有趣得紧,哪吒三头六臂,夜叉一头八臂,这样推来应有六个夜叉,十个哪吒是也。
好好的一道算题,这样有趣的编法倒让人觉得兴致勃勃,忍不住继续往后翻看。
“今有垣厚五尺,两鼠对穿。大鼠日一尺,小鼠亦一尺。大鼠日自倍,小鼠日自半。问:何日相逢?各穿几何?”
这题倒有些难了。?
细细研读两遍,五尺厚墙,大老鼠第一天打一尺的洞,小的也是第一天打一尺。
大老鼠第二日起是前一天的一倍,而小老鼠却是一半。
第一天的时候,大鼠一尺,小鼠一尺,共二尺,剩三尺;
第二天的时候,大鼠打二尺,小鼠半尺,这一天共打了两尺半,两天共四尺半,还剩半尺。
假令二日,不足五寸。令之三日,有余三尺七寸半。
大鼠穿三尺四寸,十七分寸之十二。
小鼠穿一尺五寸,十七分寸之五。?
有意思。
短短几页,鸡兔同笼,相对问题频频皆是,又编的甚有趣味,只是书上的解法我却看不懂。
多有“假设”,“列举”,在算题解法上,并未与以往相同,通过一点点罗列计算法,得出最终结论。
而是,在解题最初,假定某一变量,寻求结果。
比如穿墙这道,作者假定了“如果打洞时间相等”,提出在相同的时间内,大鼠穿得定值,则小鼠则穿半减定值。
这样在相同的定量内,两者不同的穿墙值得以相等。
得出大鼠值,则小鼠亦得。
这简直颠覆了我对算学的认知。
开国以来,历经两朝,大多通过笨拙的罗列计算,循序渐进地记录结果,最终得出答案。
所以范当生、葛兴弟和我在算学的出众,并不是计算能力多么优异。
而是,晓得心算。
书写纸张,费力,演算过程,费时。
因为心算,所以省下了这些时长。
可若能像这本书中所写,可通过“假定”来寻求结果,那将节省掉许多无用的演算过程。
纵然不能心算,可结果也昭然若揭。
我对这书的作者,开始崇拜了。
只是翻遍整本,却没有发现署名,只在页眉的角落,留了一枚柳叶标识,再无其他。
心冲冲地提笔,书了信给付志梁,随手抄了两道书中习题解法随信寄出。
这样不世出的算学人才,若付志梁晓得,也会开怀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