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旧事(1 / 2)

她入世,破了当年在天门山跟师父许下的言。

她记得师父顺着白胡子,对她眯着眼,“言言,你要想这辈子过的顺,就把以前发生的事情都忘了,不要去追,不要去想着到底是为什么这些事情会发生在你头上,这样你就能顺,你能答应师父吗?”

季言有些懵懂,她不完全懂师父的意思,正要去问,唐月却替她回了,“师父,您放心,言言有我,我会看着她。”

季言不说话,看着白衣不染尘,站的笔直的唐月,心中想的是,既然唐月替她回了,她也就不必在说什么了。

后来的事情发生的再顺理成章不过,她头疼,总想着年幼时那火,少年时那黑暗中令人感到喘不过气的血腥气,她实在说服不了自己去做到当年唐月替她应下来的师父的那些话。

新天子知道抱月居,为了广纳贤士,没少给抱月居送请帖,后来的事情,她就跟迷了昏似的,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工部未入流再小不过的小吏,偏偏赶上数十年不遇的大水,一切又都变了。

但是,想再这样的僵局,又好像一切都没有变。

其实,她入朝后,唐月来找过她,在她睡的不安稳的一个夜晚。

出现的没有一点声音。

两人站在禁城一处拨给工部的房顶上,那一晚月圆,不冷不热的天气,光是静静站着就觉得心安,更别提旁边站着的是唐月。

她不敢说话,只是悄悄看了唐月一眼又一眼,月光下抱剑的唐月分外好看。

她不知道眼前这人到底明不明白自己的苦心,从头到尾她都无比想要给唐月一个交代,不止是为亡魂,更是对唐家生人唐月一个交代,她那时候不信善要始终被打压。

冥冥之中,或许是因为她骨血中有一份季家人特有的执着,她特别想要看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因为她天门山才这样消失的无声无息。

“咳咳。”她忍不住清清嗓子,想要引起唐月注意,然后才往下,“你为什么不说话?

她睁着一双大眼睛,她淡眉淡眼,但只要一做表情,不管是什么表情,都有种别样的好看,师父说过,女人长成这样,就不能太执拗,否则容易行路不顺。

唐月看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眉目淡焉,“你想让我说什么?”

“我……”唐月就是唐月,他一问就问倒了素怀安,但素怀安想了想,重新抬头用坚定地目光看向唐月,“不管你想说什么,我都算人了,但是这件事情我决计不会退后。”

“哪件事?”唐月笑了,然后侧头,瞧着素怀安。

唐月虽美,但说的话却让素怀安心中不是滋味。

她知道唐月想要劝她悄没声息的出来,或许这对大家都好,忘了过去,忘了那些曾存在这世界上的鲜活生命,忘掉存在在梦中那些破碎让人绝望慌乱的片段,一切都重新开始。

可是,这些事情,她就是做不到,就是不能,也学不会像唐月这样淡然,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唐月也是事件的当事者,可是唐月真的就像答应师父的那样,活得就像那些曾经存在过的时光凭空消失了一样,他该吃吃,该睡睡,真的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唐月,你会不会做梦?有没有做过梦?如果你会做梦?你会梦到什么呢?”她看着脚下灰色的房瓦,一口气把心中的疑问全问了出来。

“问题太多,无法回答。”唐月仍旧抱着剑。

他绕圈子,不愿意直接说,素怀安却不是这样的性格,“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甚至知道你为什么来,但是你放心,我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一定不会连累你,我都会自己解决。”

唐月忍不住轻轻一笑,然后侧头,“你自己解决?凭什么?”

“这……”素怀安想了想,挺了挺胸膛,“大不了就是一条命,没什么大不了。”

唐月终于转过身,对着素怀安,“季言,你就这么不把你的命当命吗?若我在季府捡你回来的时候,知道你早就这样想,我就不会捡你回来了。”

“不是的!”素怀安听出唐月是误会她了,她连忙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唐月的衣袖,但唐月只是缓缓往后退了一步,他轻功了得,别管是多么慢的动作,只要他不想让素怀安碰,素怀安就碰不到。

素怀安看着唐月后退,忽然从心中生出一种无力感,她缓缓把手放下来,有些自暴自弃。

“唐月,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看,我什么也没有,我没有能用的人,没有能用的资源,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去找寻那些时时刻刻困扰着我的梦境,你有没有梦到火光冲天而你走不出去的压抑,你有没有体会过那些平日冲你笑的人忽然消失的绝望,那感觉就像是全世界都不要你了,我好孤单啊!真的好孤单!我也很害怕,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我只有这一条命了啊!”

她从喃喃自语到情绪激动,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她说完,胸膛急促喘气,一口气说下,是有些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