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到了制瓶当日。
谷小满和黑子两个死活要跟谷大福一起去窑厂。
来到门口,只稀稀拉拉两三个人。
虽然窑厂的人都听说了谷大福今天会来制瓶这件事,不过却普遍都不看好。
一来,谷大福这手伤都伤了这么多年了,突然就好了,这不扯么?
这二来嘛,自打谷大福出事后,钱学忠就成了大师傅。
大家都是出来讨口饭吃的,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肯定要投了钱学忠,谁知道,谷大福还有再回来的这一天,这照了面,难免尴尬。
因此有意无意的,大家都避着谷大福。
谷家三人站了一刻来钟,连个上来打招呼的都没有,更不用说,找个地儿让他们先坐会儿,给杯水喝了。
遭此冷遇,谷大福和黑子两人活像是身上长满了刺般不自在,甚至恨不能立马调头转回去。
唯独谷小满,跟个没事人似的,她四处张望了会儿,没人招呼,自己招呼自己不就成了?
在窑工们瞪大了眼的注视下,谷小满从厂房里拖了两根条凳出来,她先将谷大福按了上去,又和黑子共坐了一根,那惬意劲儿,就差拿包瓜子开嗑了。
被谷小满的从容淡定影响着,渐渐地,谷大福和黑子也不再像一开始那般紧张,浑像是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搁才好。
由谷小满起头,三人又商议起等会儿制瓶的事,说到高兴处,还相互比划了几下子。
看着旁若无人有说有笑的谷家三人,藏在暗处的谷达黑了脸。
若说这窑厂中有谁最不愿意谷大福回来,那就是非他莫属了。
虽说骗过了谷大福,但谷达心里对自己做什么事,可是一清二楚的。
如果真叫谷大福顺利回来,万一他从前干的那些事曝光了,别说谷大福了,谷族长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
更不用说,谷达早就投到了钱学忠门下,这三年,靠着出卖谷大福,活得不要太风生水起。
又看了谷家三人两眼,谷达阴沉着脸挥手叫来一个小学徒。
“去,跟大师傅说一声,谷大福过来了。”
不多时,钱大师傅钱学忠就背着一双手,装模作样地溜达到了门口。
他看着约莫四十上下,人有些微胖,是钱槐快出了五服的族兄。
差不多快走到近前时,被众人簇拥着的钱学忠才像是刚巧见谷大福似的,“哟,这不是大福么,你啥时候过来的,怎么也不跟哥说一声?”
钱学忠这话说得,活像谷大福是那没事过来串门儿的闲人,堵得谷大福一时间讷讷无言,竟不知如何接话。
这钱学忠,便是钱梅花的亲爹,俩人说起话来,也是一模一样的叫人膈应。
“钱大师傅,我爹今日过来是来做经瓶的,怎么,村长没跟您说?”
谷小满甜甜一笑,径直把这话拍到钱学忠脸上。
这来做经瓶的原因嘛,自然是因为钱学忠太过废物,连个经瓶都做不出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