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车的位置是街头一块空置的荒地，前面有个广告牌挡住了他的车。坐在车上的他从广告牌的缝隙中，看到顾茉莉和苏奈一起有说有笑地出来。时不时的，顾茉莉会在苏奈的身上打两下，像极了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肖君竹心想，终究自己前段感情带来的创伤，以及自己沉闷的性格，还是给不了顾茉莉这样的欢乐。顾茉莉应该是此刻这样，快乐而又自由的。
意外见过顾茉莉和苏奈眉开眼笑的样子，肖君竹的心里始终像是卡了根刺。但他知道有些话没办法去问，他没想得到好的解释，他怕顾茉莉坦诚说他们是真有什么。
一切不好的结果，他都不敢面对。
单位上的诸多烦心事，让肖君竹也只是惆怅了一阵，就没时间再去深究再想。周一到单位杨丽就来找他“告状”，说起顾茉莉拖着报告不交，还在那儿白日做梦。
“肖总，你是她的直属领导，这件事你必须得管。”
“这事我知道。”
“你知道还纵容？你工作的时间比我长，随便捡个碎片就以为自己挖到金矿想法，我们刚参加工作都有过，但事实上呢？要说她一个人做梦不影响到我，我肯定是支持的，但问题这荒唐的白日梦，是以我们的考核做代价，你说谁能承担得起这个后果？”
“我再去找找院长商量商量。”
“得，要院长答应考核随后延迟，我不会有任何意见。”杨丽快人快语：“反正我是个急性子，这事你一天不解决好，我就得天天来找你麻烦。”
肖君竹在单位所有的严谨、自律，和在下属面前树立威严的性格，在眼前这个铁娘子面前全部失效，他有的杨丽都有，他没有的杨丽也有。所以不管杨丽如何趾高气扬地威胁他，他都只得是笑脸相迎地保证，道：“行，我现在就去找院长。”
见完院长后，肖君竹的心情更是沮丧。
他希望院里能够动用遥感，通过技术手段去锁定地下层。可院长也坚持他表过的态：要肖君竹拿出更有力的证据，他才可以站在台面上不遗余力地去支持。否则，这种捕风捉影吹毛求疵的行为，再加上肖君竹本就是老街的人，会让人觉得院长的支持有失偏颇。
问题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他哪儿来其他的证据？
临走前院长说的那番话，始终都在肖君竹耳边回想：“君竹，有些话其实我不该讲，但我们除开工作的关系，我们还算是朋友吧？我觉得，我还是该讲。”
“就目前，不管是你还是我在面对工作，都应该把私人情感这部分抛开。于私来说，是我把你请到云川设计院来的，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应该支持。但于工你也知道，很多事情我都得站在我的位置去权衡，无法去支持你任何不实际的想法。”
“你对你的下属，也是同样。顾工的工作能力众所周知就那样，你刚来的时侯，不也看不惯梁总对她开后门么？那么你想想，近年来你是不是也都一路给她开绿灯？我不论你们私下关系是什么样，但别人看起来，会怎么想？”
“等你想明白这个问题，就不会来为难我了！”
院长的这番话，肖君竹怎么会听不明白？只是他和院长的关系，又怎么能和他跟顾茉莉之间相提并论？换做其他人，他可以拒绝也可以讲出院长这番话，可换成顾茉莉，他实在不忍看到她对自己失望，他希望自己在她面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存在。
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不只顾茉莉。
肖君竹翻遍了所有史料后，继续去找些上了年纪的街坊。他听到的传闻虽说很多，但多是来自街坊爷爷奶奶那辈口口相传，谁都无法准确地说出它的真实性。
肖君竹听完传闻，越发地觉得他和顾茉莉的直觉，都是没有错的。
但是现在的情况对肖君竹而言，就是明明看到对面就是新大陆，可他说得再多别人都觉得是礁石，要求他去拍照片。可他自己没船根本过不去，只能盯着那块新大陆干着急。
到周五，事情忽然出现了转机。
院长把肖君竹叫到办公室，给他一份通知，说：“行了，这下你们也不用纠结了。文保部门要介入，你们的工作都先停下来，具体恢复时间和工作安排，等待通知。”
肖君竹最近都没有任何进展，看到这份通知是又喜又惊：“文保介入了？”
“是，要再进行讨论。”院长虽然没有明说，但表现出来的就是对肖君竹的不满。他觉得这份通知背后是肖君竹私底下，不知道又去找了什么人而的来的：“拿着去吧。”
肖君竹拿着通知回到办公室，终于有了理由找顾茉莉说话。这周他忙着调查老街的人文历史，又一直给不到顾茉莉想要的答案，偶尔碰见根本不敢多说话。
见到顾茉莉，肖君竹满脸轻松：“通知下来了。”
在顾茉莉进来前，苏奈刚刚把这消息提前透露给了她，她已经在电话里和苏奈相互激动过一番了。所以，现在再听到肖君竹这么说，明显没有了那么激动，稍带喜悦说：“嗯，现在就好了，文物部门会提前介入的。”
“你知道了？”
“是，我有同学刚跟我打过电话。”顾茉莉脱口而出之后，想的是肖君竹能顺着这话问下去，她就好解释下她同学，正是那天一起在肖君竹家里吃饭的那个。
这几天，他们之间有些隐约能察觉到的疏远感，也可以就此把话给说开。
“哦，我是刚收到通知。”肖君竹没再问同学的事，
“晚上一起吃饭？”顾茉莉终于还是憋不住，主动开口提了约会的要求。
“不了，我得回家一趟。”
“好吧。”顾茉莉吃了个瘪，起身说：“没其他事了吧？”
“嗯。”
“那我出去了。”
“好。”
即便是转身出门，顾茉莉也放缓了脚步，想着肖君竹会不会想明白，又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