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妃的暖阁里,银炭烧得正旺,铜炉上飘着淡淡的百合熏香,可满室暖意却压不住她脸上的寒气。
青瓷盘里的松子糕摆得齐整,她却连指尖都没碰过,只盯着茶盏里浮起的茶沫。
贺贵人斜倚在锦凳上,指尖捏着块玫瑰酥,小口咬着:“姐姐,外头传得沸沸扬扬,说陛下原是属意您协理六宫的。这流言总不能是凭空编的,想必陛下前些日子真跟您提过吧?”
她顿了顿,眼尾扫过合妃紧绷的侧脸,又添了句,“只是嫔妾瞧着,陛下这几日就进了一次后宫,偏生去的是常安院。先前那协理六宫的话头,这两日竟没了声息,姐姐就没疑心,是那位熹贵人在里头动了手脚?”
这话刚落,坐在角落的陈贵人就拍了下膝头,像是忽然想通了:“可不是嘛!陛下就那一次踏足后宫,却绕开了咱们这些潜邸旧人,直奔常安院!前些日子还听宫人说,娘娘要掌六宫事,这才几天就没了动静。若不是熹贵人从中作梗,还能有谁?”
合妃握着帕子的手猛地攥紧:“她也配?不过是个刚得宠的新人,竟敢插手本宫的事!”语气里的怒意几乎要溢出来,连声音都发了颤。
一直闷着的李常在也赶紧接话,眼底藏着私怨。
上次她好不容易盼来侍寝,却被云熙截胡,此刻正想借着合妃的气出一出:“就是这个理!后宫里讲究个先来后到,她就算得宠,也该懂规矩!哪有踩着老人往上爬的道理?”
陈贵人冷笑一声,端起茶盏抿了口:“那位熹贵人野心可不小。前阵子姐姐罚了她宫里的婢女,谁知道她是不是记恨上了,故意在陛
贺贵人放下手里的玫瑰酥,笑得意味深长:“在这宫里想往上走,可不就得靠些旁门左道?何况陛下现在眼里只有她,咱们就算看不过去,又能如何呢?”
合妃本就耳根软,被这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挑拨,心里的火气越烧越旺。
几人又坐了半个时辰,合妃实在没心思应付,挥挥手让她们退下。
贺贵人走在最后,经过廊下时,故意放慢了脚步。
合妃身边的婢女牡丹凑过来扶她,两人目光一对,牡丹会意,轻轻点了点头,目送她出去,才转身回了暖阁。
“娘娘,”牡丹上前,“这可是您晋位的最好机会!贤妃娘娘还在宫外养病,六宫无主,若被熹贵人抢了先,您以后可就难有出头之日了!得趁现在,把她彻底踩下去!”
合妃的呼吸猛地一滞,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良久才咬着牙道:“你说得对……本宫绝不能让她毁了本宫的前程,定要她死!”
另一边的常安院,却是另一番景象。
桃枝正趴在窗边的小几上,把桂花糖糕摆成小堆,阿满则站在书架旁,把云熙看过的书按顺序码好,偶尔还回头叮嘱桃枝:“小心点,别把糖渣掉在地毯上。”
两人的归来,也算让云熙心下定了不少。
云熙坐在软榻上,手里捧着本《诗经》,可目光却没落在书页上,指尖轻轻捻着纸角。
晚棠站在一旁,皱着眉,手指无意识地戳着茶盏里的茶叶:“小主,方才小禄子来报,说合妃宫里的人都在传,是您坏了合妃协理六宫的事……合妃肯定记恨上您了,咱们得想个办法才好。”
云熙闻言,嘴角勾了勾,终于抬眼看向晚棠,眼底没半分慌乱:“记恨便记恨,让她闹去。
这流言传得越广,对咱们越有利。”说着,她朝门外喊了声:“小禄子。”
小禄子很快躬身进来,他垂着头,恭敬道:“小主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