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就是痛,想哭也可以,压抑自己的情绪除了折麽自己没有其他用处。”
顾承凛目色淡漠。
若不是他正轻轻地用温热宽厚的手掌揉着她手腕的肿胀,谢时宜还以为他在冷嘲热讽。
“很痛……但我不想哭。”谢时宜坦白说道,声音里还有些难掩的兴奋,“好久没有弹琴了,今天弹得很爽,遭些罪也值了。”
“……”顾承凛瞥了她一眼,忍不住勾起手指,用关节敲她脑门。
“噢!”
猝不及防,谢时宜惊呼一声。
“不懂节制。”顾承凛沉声训道,“手如果真的废了,以后就再也弹不了,还会觉得值得吗?”
“……”
真是说不过他。
谢时宜抿紧嘴唇。
她不再关心顾承凛为什么会来这里。
她只知道,现在见到顾承凛,只会令她安心。
顾承凛的手法很轻柔,像是从业多年经验丰厚的推拿老师傅,谢时宜手腕的疼痛真的减轻了些。
或许是夕阳太美,谢时宜竟有那么一瞬间希望时间停止在这一秒。
“你怀着孕,很多消肿的膏药都不能贴,只能用物理的方式消肿。”顾承凛半垂眸,长睫被夕阳照出一条长长的拖影,目光专注。
“可是,顾启煦不想要这个孩子。”谢时宜平淡的语气中透出一丝无奈,“不被期待的孩子,或许不降生才是对他最好的。”
顾承凛的动作一顿,随即抬眸,眼睛蒙上一层暗色望着谢时宜的眼睛,“谁说没人期待?”
“顾启煦发疯,别跟着他胡闹。”顾承凛脸眸,声线幽沉。
又沉默了几秒,他才继续开口,“如果……你觉得这个孩子给你带来的负担多于希望的话,你可以自行决定。”
……自行决定……
谢时宜心底重复念了一遍着四个字,陡然一愣。
他这是……让她自己决定留不留这个孩子吗?
顾承凛松开了谢时宜,后退一步,倚靠在钢琴上,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既然我说了这句话,就代表我有能力为你兜底。不需要考虑苏慧心,不需要考虑顾玉山和蒋芸,甚至不需要考虑顾启煦,完完全全只凭你自己的心意。”
这个想法冒出来,顾承凛脸上似有若无的笑意便转变为了嘲笑。
当然,是笑他自己。
为了这个孩子,煞费苦心,学了那么多孕期理论,哄着她,纵容她……花费了无数的时间与精力。
却在这一瞬,决定放她自由。
不知不觉中,顾承凛心中的天平,已经偏向了谢时宜本人。
不是作为孩子的母亲,而仅仅是作为谢时宜。
谢时宜身体有些软,右手往琴键上一撑,尖锐的高音骤然响起,吓得她又缩回了手。
她慌张失措的模样,被顾承凛尽收眼底。
很是生动可爱。
他想起二十个月前第一次与谢时宜以即将订婚的未婚夫妻身份见面,谢时宜一头长卷发,化着浓妆红唇,身上披着貂皮大衣,脚踩尖头高跟长靴,倨傲得不可一世。
尽管她极力的让自己外表显得成熟,但顾承凛对她的印象仍然只是还算可爱。
这些日子见到她,她总是有些忧郁。
很难得见她这样生动的表情。
“都怀了三个多月了……”谢时宜努努嘴,“我还是……再怀一怀吧。”
昨晚的事情让她确定了自己想要这个孩子的心意,以及顾启煦并不可靠,她假戏真做,顺势而为同他在一起的想法也随之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