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启煦不想要这个孩子。
谢时宜的手轻轻地上下抚摸,划出微微隆起的弧度。
如果再早一个月,顾启煦让她喝下那杯酒,她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去,顺理成章地放弃这个孩子。
可偏偏是在她对腹中蓬勃生长的小生命产生感情后。
她想了一整晚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
顾启煦喜欢她,为什么要对他们的孩子不利?还是说,他的天性就是混沌的?
林旌昨夜见到陈秘书送谢时宜回来。
谢时宜被他搀扶着,像是丢了一半的魂。
他问过陈秘书,只得到个“闹得不愉快”的信息。
于是今天他特意从谢时宜的病房门口路过好几次,每次匆匆瞟一眼,都注意到谢时宜呆坐在摇椅上,望着窗外,看上去闷闷不乐。
作为外人,他不掺和他们的情感纠纷。
但是作为医生和朋友,他必须关注她的心理状态。
“时宜,听顾总说你会弹钢琴呐?”林旌站在门口搭话道。
谢时宜无力地抬眸,看向他,“嗯,会一点。”
“医院康乐中心有一间琴房,那里就有钢琴,你要是无聊的话,可以去那里玩,平时都没有人的。”
谢时宜的眼里闪烁起星星点点的光芒。
“谢谢。”她黯声说道。
林旌摸了摸鼻子,“那个……我就先去忙了,你要是有事电话联系我,我会第一时间接的。”
林旌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他离开后,谢时宜便强撑起精神站起身,用冷水洗了把脸,清醒了些,就立即动身往康乐中心去。
琴房在三楼。
谢时宜推门进去,总算理解了林旌口中的平时没有人是指什么程度。
房间里只有一台立式钢琴和琴凳,钢琴上盖着的绒布都积了一层薄灰。
谢时宜掀开盖布,抬起盖板,坐在了钢琴前面。
比不上在纪家她用的练习琴,但谢时宜只是触碰着琴键,就红了眼眶。
很久没有弹琴了,她都快忘了自己曾经也是被媒体赞誉为天才钢琴少女的人。
她的十指轻巧地在琴键上游走翻飞,一段优美的旋律便淌淌流出。
似乎是骨折的后遗症,手腕有些痛。
但谢时宜越弹越快,越弹越入迷,已经完全忽略了其他所有感觉。
彻底地沉浸在音乐之中,她才短暂地找回了从前的自己。
*
傍晚,顾承凛的车比以往更早些驶入私人医院。
这一次,他没有去副院长办公室,而是径直朝着住院楼走去。
谢时宜的房间里没有人。
“人呢?”他眯起眼睛。
斜阳余晖暖融融的光泽,化不开他眼里的冰山。
“她……在弹琴。”林旌心虚地回答道。
他告诉谢时宜医院有琴房的本意是让她有点事情做,转移注意力,心情会好一点。
没想到啊那个谢时宜一沾上钢琴就像是着了魔一样,一弹就弹了一下午。
听到答案后,顾承凛立即调转脚步,大步离开。
琴房,阿霜愁容满面地守在门口,见到顾承凛的身影出现,有些惊讶。
“大少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