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疼的……
那是淬骨的痛,犹如灵魂被强行撕扯成一片一片零星点。
奚鸢转过了身,面朝火堆,没有敢看尉谨宴。
望着火堆中的柴火应声“噼啪”而响,火星跳动。
“你不是要我死么?又何必救我?”苏奚鸢捏着脚边的树枝,轻轻地扔进火堆,垂眸凝视着那跳跃的火花。
她自然清楚,是尉谨宴救的她。
除了他,不会有旁人。
不过苏奚鸢不明白,这个男人又想她死,又一再伸手救她又是为什么?
难不成就跟有病似的,一天天的,一会儿一个想法,一会儿一个样儿?
“我是想让你体会一下死亡擦身而过的感觉是如何,并不是要你死。”尉谨宴站起身,将他的衣服从那树枝上将自己的里衣拿过来,套上,慢条斯理系上带子,又优雅地套上外袍。
就跟这并不是荒郊野外,是在金碧辉煌的皇宫内殿一般。
将刚才脱下来的薄衫重新套上后,男人才优雅地坐在了火堆旁,衣冠楚楚的斯文模样。
“我说过,我不同意,谁也不能让你死。”
听着这话,奚鸢顿时脑子有些糊,自从他救了她,就总说着这句话。
她不由得好奇,也觉得有几分好笑,“我的命也不值钱,我这人又许是无趣,你拿着能有什么用?”
“值不值钱,有不有趣,由我说了算。”男人抖了抖衣袍,从旁捞过一把药草,递给苏奚鸢,“自己用那怖包着,拿石头碾碎,喝汁。”
“这是什么?”奚鸢拿着那药草,“你要给我下药?”
尉谨宴瞥了她一眼,道:“情蛊。”
“你喝了之后,就会爱上我一个人,并且今生今世,对我唯命是从。”
奚鸢“切”了一声,无语地白了他一眼,“这世上要是有这东西就好了。”
她将布里装着的方才被碾碎的药草倒掉,然后重新把药草塞了进去。
本来就是在野外,就地取材,也顾不得那么多,细不细致干不干净了,自然是身体要紧。
“我怎么了?”奚鸢一边用那石头碾磨着,一边疑惑,“不至于呛水就要吃药的程度吧?我这么弱了吗?”
尉谨宴冷笑一声,“不然你以为你有多强?我也是第一次见人就是给冻一下,就能够面色发青这么不中用的。还是个将军呢,说出去也不怕给人笑掉大牙!”
男人的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取笑之意。
见苏奚鸢握着那石头疑惑不解,又愁眉不展的模样,尉谨宴低低地叹了一口气,才问到:“你从前是不是受过什么严重的伤冻?”
一说这个,苏奚鸢大概就了然了,眼神微微闪烁,“有影响?”
“你知道你有病根。”尉谨宴笃定道。
奚鸢微微偏开了脸,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便没有再说其他。
“你知不知道,你一个女子,若是寒气入体,落下病根,将会酿成大祸。轻则宫寒疼痛,重则不孕不育。你的脉象显示你……”
尉谨宴的话,都没有说完,便被苏奚鸢打断,“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这般糟践你的身体!你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
尉谨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己从来只关心他人对他有无用处,毫不关心他人生死的,为何见苏奚鸢这般不在意自己的身体,竟然会生气!
“你不懂。”苏奚鸢绷着脸,依旧没有想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如何不懂?你又要懂什么?你觉得什么才叫懂!就是看你这般伤害自己的身体,然后看谁在一旁拍手叫好吗?你有没有想过在乎你的人会心疼?!”尉谨宴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可以吗?”苏奚鸢突然红了眼眶,望着他,问他:“有吗?”
苏奚鸢这突然的一问,问得尉谨宴有些懵,一时间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却闻她鼻音浓重道:“如果我这般糟践自己的身体,有人心疼的话,我宁愿更糟践一百倍一千倍!可是有吗?!在乎我的人全都死了!他们全都死了!没有人会在乎我是死是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