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萧义诚随即转念又一想:那时候,太子犯错被禁足东宫多日,情势危如累卵,满朝大臣皆在传皇帝已决意要废黜太子——兴许是一时打击太大、自乱阵脚了?
大概是这样吧?要不然,他实在是想不出还能有别的什么理由!
当今的皇帝性情凉薄,与大臣关系十分疏远,身边可信任之人更是极少。能在东宫连续做满十年的亲随,铁寒是唯一的一个。
当初,萧义诚在京城时,也常听人谈起这位深得皇帝信任神秘护卫,原以为他必是个心思缜密、行事低调又沉稳内敛的大内高手,然而如今一见,唔,有点一言难尽。
“先不说这个。”
萧义诚一时还吃不准这个人的脾性,决定还是先摆平眼前的难题再说:“现在皇帝要杀我,你是愿意帮着以前的主子,还是帮我?”
铁寒不禁皱眉:“这么说,追杀你们的人是官兵?”
“准确的说,是锦衣卫。”
萧义诚点头:“反正我们如今落在你手里,你要么放了我们,要么就把我们交给官府——总之时间不多了,你快决定吧。”
他语气中满是无所谓,突然间就摆出一副悉听尊便的态度。铁甬飞快地看了他一眼,目光最终落在铁寒身上。
铁寒猜到有人在追杀他们,却万没想到竟是最麻烦的锦衣卫。关于这位萧义诚,他也略知一二。
别看这西北王府的小世子才十几岁年纪,却是少年老成,心思极深。当年,先帝因忌惮西北王日渐壮大的势力,便令他将刚满八岁的嫡子送到京城做人质,以示对朝廷的忠心。宁王戎马一生,人到中年才得此子,视如珍宝一般。几经斡旋无果,迫于无奈只得将萧义诚送到天子脚下,如今已经六年有余。
萧义诚被困在京城时,跟皇子一样锦衣玉食,且一同在文华殿读书。虽然时时处于朝廷的监视中,但他仍是设法通过太傅与朝臣们私下结交。当时还是太子的萧义琛就十分防备他,甚至称他是朝廷祸患。没想到刚一即位竟然就对他下了杀手,也不知这次是因何而起?
朝堂上的事对于铁寒来说太过复杂,想也想不明白。他心里放弃地叹了口气,一抬头,正看到关小朵抱着一叠衣服站在楼梯上,犹豫着要不要下来。
“还是先把湿衣服换下来再说吧。”
铁寒招呼关小朵将衣服拿给他们。
萧义诚见是她,方才的话题也不再提,直接拿过衣物便去药柜后的隔间里去换。
铁甬肃然一礼:“方才多有冒犯,望姑娘见谅。”
关小朵颇有些意外,没想到他竟会先向自己道歉,随即大度地摆手道:“没事,其实我下手也没个轻重,你多包涵。”
两人相互客气几句,铁甬这才拿了衣物去后面换了。
“下次若再遇到这种危险的情况,还是交给我来处理吧。”铁寒见两人冰释前嫌,便微笑道:“我是专业的嘛。”
关小朵看了他一眼,摸摸下巴:“本来我是想跟你讲农夫与蛇的故事,现在却突然改变主意了。”
“嗯?为什么?”
“蛇不会向农夫道歉,因为它认为自己没有错。”
铁寒明白她是意有所指,苦笑道:“他只是迫于形势,各为其主。”
关小朵却摇头:“他跟你不一样。那个人的眼睛里有杀气。如果不是因为恰好认识,也许他会拿了药,然后杀掉我们灭口。”
铁寒无法反驳。铁氏门人的传统确实如此,当情势危急之时,为了保护主上,是可以牺牲一切的。
“这件事,我日后会向你解释。”铁寒一时不知该如何向她说明。
关小朵却再次摇头:“如果你决定要帮他,那我也会帮他;如果你不想说原因,那我就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