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妈问:“陈姑娘是有什么事情吗?”
陈兰芳一拍脑袋,说:“你看我这一说话,把正事给忘了,我给你们带了点小米面,还有些肉,在外面的马车上。我这就去取。”
刘金明说:“你别去了,让子良去,你坐着歇息就行。”
翠妈说:“家里也不缺吃的,不用光跑来,你前段时间,让伙计送的吃的,还没吃完呢。”
刘子良去们去马车上,把小米面和肉卸了下来。
陈兰芳说:“给孩子们做点小米面汤。”
翠妈看了看小米面,用手捏了捏说:“这样,你也别走了,我去做小米面汤。说实话,这俩孩子,早就馋这一口了。”
在苏州,吃小米面汤的很少,基本上是北方人喜欢,甚至很多江南人,不知道小米面汤是什么。如果把汤换成一个“粥”字,就更好理解了。
翠妈赶紧去取小米面在碗里浸泡,同时将锅里的水烧开煮沸,将浸泡的小米面搅匀倒入锅里,等开锅就熟了,满屋子里飘溢着特别的小米面香。
可陈兰芳有点坐不住,她非常清楚,财爷得到的消息是真的,她要不要去告诉陈蹶子?可陈蹶子在哪呢?正当她思绪万千的时候,菜已经陆陆续续上桌了。
对于穷苦人家来说,饮食以吃饱为至上原则,往往是谈不上讲究的,然而做小米面汤却出奇讲究。小米,一定是坡地梯田靠天长成的当年新谷子碾出的新小米。在小米碾成小米面之前,一定要先净米、“粉”米,用簸箕簸净谷糠,加入少量的水使小米受潮,再闷上半天,这实际上是让小米发酵的过程。“粉”过的小米过去使用石碾或石磨加工成小米面。
翠妈问陈兰芳:“是不是有心事?”
陈兰芳回道:“哪有什么心事,要是能吃上炒小米面就好了。”
翠妈笑着说:“那得等到腊月。这个季节可做不了。”
翠妈这话不假,炒小米面不是任何季节都可以的,一定是在腊月,只有腊月的小米面汤才出味,其他任何时候都炒不出小米面味来。
炒小米面时,谁来烧火,谁来炒制,可不是乱来的,一定是家里有威望的二老合作,一位点燃柴草,慢慢拉风箱,小心翼翼地控制火苗,烧成不疾不徐的文火,另一老凭借着经验,根据锅温,适时把小米面放入,放入量不能多不能少,过多则不易炒匀炒透,过少自然是炒不着。翻炒速度不能过快也不能慢,火候把握不能过也不能欠,炒过了变黑发苦,粥不凝汤,还有股烟熏味,炒欠了则与普通的小米面没有什么两样。炒好的小米面一定是泛着特有的香味,有着特有的色泽和特有的手感。正因如此,不是任何人都会炒小米面的,有的人生怕自己炒不好,往往请人炒制。可翠妈是炒小米面的高手。
寒冬腊月,新春佳节,外面飘着雪、刮着北风,做一锅小米面汤,炒一份小米面,家人围坐,每人一碗,暖暖的,其乐融融,真的是一种享受一种幸福。
沈雪馨也放下了手中的活,坐到了饭桌上。
一桌子丰盛的菜,让两个孩子长了眼福,也解了馋。看对于陈兰芳来说,这一碗小米面汤满足了自己味蕾,可她心里还是惦记着财爷这个事情。整个吃饭的过程,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翠妈看出了端倪,以为是陈兰芳喝着小米面汤,想起了沈灵慧,便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