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兰芳继续说:“但愿你们绣坊能有一个懂行的人掌管绣坊吧!”
这话一出,可把沈灵慧惊了一下,她明白话里的意思,一旦找一个不懂行的,玉春坊很可能就毁了。陈兰芳是唱评弹的,评弹能活下来,就幸亏了懂行的人在支撑着。
其实,就像俗话说的,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一样,苏州的评弹广泛地流传在江南地区,用吴语方言表演。因为表演形式简单、伴奏乐器便于携带,所以评弹表演深入了街头巷尾,渔港码头。最主要的是评弹的美离不开一代又一代评弹艺人对技艺的钻研和对美好音色、内容的追求,尽管他们不懂和声复调,他们还是在实践中探索出了伴奏音乐和语言文字有机结合的规律。
三弦和琵琶的伴奏为评弹的音乐增添了丰富的色彩,跳动的琴弦和吴侬软语形成了各种美妙的复调关系。在不同的场景和情绪中使用合适的复调关系,充分发挥伴奏乐器与人声的特色和特长尤为重要。不管是说不尽道不完的故事,是温柔缱绻的情思,还是波澜壮阔宏大场景,都在琴音和人声的结合中铺陈开来,流淌着前进。
吴侬软语,弦索叮咚,它温润软糯也有自己的风骨,曼妙如斯,它就这样一直流淌在时间历史里,流淌在江南的流水小巷里,流淌在江南这片土地温柔的血脉里。
沈灵慧说:“我也想守护绣坊,的确力不从心。”
陈兰芳劝道:“我们都是靠手艺吃饭的,你离不了绣坊,我离不了戏班。”
沈灵慧一脸苦瓜相,低叹道:“实在是保不住绣坊,就希望绣坊找个好人家吧。”
陈兰芳笑着说:“苏州城目前还算是安稳,可外面早就乱成一团了。这兵荒马乱的,谁傻乎乎的买绣坊啊!”
沈灵慧点了点头,说:“那如果绣坊卖不出去,当家的也估计挺不过去了。她没有钱救自己的亲人了。”
陈兰芳一想,这件事情有些蹊跷,但为了安慰沈灵慧,还是打趣道:“你不会找我来借钱的吧,打死我,我也没钱。”
沈灵慧惊讶道:“你看你,我能跟你借钱吗?就是挣得三瓜俩枣,我心里有数。”
陈兰芳瞪着沈灵慧,质问道:“好啊,你还帮我记着帐呢?说吧,有什么企图!”
沈灵慧赶紧辩解道:“这哪跟哪啊!怎么越说,让我感觉越乱呢?”
陈兰芳笑着说:“好了,不逗你了,但我作为姐妹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虽然是咱苏州城的第一绣娘,也理所应当接手玉春坊,可这么一笔银子,不是大户人家,是拿不出来的,换句话说,就算你接过绣坊,那么多张嘴,要靠你吃饭,你能撑得住吗?”
沈灵慧思索了一会儿说:“你说得对,我这不是有些不舍吗?”
陈兰芳叹了口气说:“你啊,还不如早走呢,这个绣坊的戏是一出接着一出,我都感觉都台上的戏过瘾。”
沈灵慧叹气道:“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