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慧问:“当家的,你怎么来了?”
何穗笑着说:“这么多戏袍,你一个人肯定弄不完,算我一个。再说了,你又不懂戏袍的图案啊,色彩啊,这点我也忽视了。我跟戏班子借了几套戏袍过来,咱们对照着来。这不,你的名角朋友也在这里,咱们就不愁了!”
沈灵慧哀叹道:“早知道,我不接这活啊!”
何穗劝解道:“我们开绣坊的,哪有不接活的理,这话传出去,我们绣坊可就完了。”
陈兰芳也凑过去把秀跑翻弄了一遍,说:“这些戏袍图案没什么问题,但色彩太老土。”
何穗说:“刺绣,是戏袍制作过程中最费时费力的一步。一件戏袍色彩艳丽、花色繁多、图案复杂,刺绣前,最重要的是找绘画的师傅在纸上打草稿。师傅画好后,就用粉笔把图案描到缎子上,粉在缎子上呈现的图案被胶水固定后,绣花的人就按照图案进行刺绣。”
沈灵慧问:“当家的,听你这话,你以前肯定绣过不少戏袍?”
何穗笑了笑说:“开绣坊的,什么没绣过。”
凤娘看到屋里这么热闹,也进去插了一嘴说:“就凭当家的这十几年的苦功,生、旦、净、末、丑,各个角色戏衣无不精通,特别是在描绘图样上,她不需要参照任何戏袍,只靠一支笔就能画出惟妙惟肖的图案。”
何穗赶紧打住凤娘的话,说:“都是老黄历了,别提了。”
陈兰芳意识到拿来的这些戏袍是何穗亲自绣的,赶紧说:“刚才我说色彩老土,是我多嘴了。”
何穗笑了笑,对陈兰芳说:“哪里多嘴了,说得对。不同图案用不同颜色的绣线组合,才能变幻出不同的戏袍。不过,色彩只是一方面,在刺绣过程中,要用传统钉金垫浮绣技艺,并用金、银、绒色线和珠胶片等绣料,进行盘锁、垫钉。这样,绣出的蟒袍、凤冠霞帔、头盔彩翎,丰满浮凸,富丽堂皇。刺绣完成后,要进行浆裱,较为柔软的缎子过浆后才能变得有型。之后,根据已定的款式和量得的尺寸,对戏袍进行剪裁,最后加衬里成衣,最终,一件考究、精美的绣袍才算大功告成。”
沈灵慧听的是目瞪口呆,夸赞说:“当家的,我真的受教了!”
何穗接着说:“慧儿,你拿着这几件戏袍对照着去绣,我再也绣几件,我们争取两个月内完成这些戏袍。”
凤娘在一旁一语不发,她明白,这个戏班应该是被人买通了,而且玉春坊被人下了套。但他们万万没想到何穗当年就是给戏子们绣图的,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不认自家人。
何穗看着陈兰芳在一旁傻愣着,说:“我拿来的每一件戏袍,从款式道花色,都说说看法,你不光唱的戏多,看的戏也多。”
陈兰芳慢吞吞的说:“我是唱评弹的,一身旗袍就能唱……”
凤娘洞察出陈兰芳的心思,说:“你不用担心说错话,当家的让你说你就说。”
何穗朝着陈兰芳点了点头。
陈兰芳鼓了鼓勇气说:“我觉得除了色彩之外,这线该细要细,你看看这些地方的线太粗了,就显得绣图很呆滞……”
何穗在一旁很认真的听陈兰芳的建议,她意识,自己叱咤风云的时代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