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果然好效率。”穆泓策看着面前高高的一摞卷宗,眼里透着赞许,让历来张扬的江礼忍不住得意一笑。
“你先别得意,朕还要交给你个任务。”穆泓策笑道,“你这张嘴最是乖觉,伤人的话听着也和蜜糖似的,明日上朝之前,你先去把冯老太爷还有冯士先冯瑞念都喊过来上朝,冯老太爷最是要面子,定知道明日就是结案之日,死活都不回来的,这个就要你出马了。”
“什么?”江礼难以置信地看着穆泓策,忍不住苦着脸道,“皇上你这是要让微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您也说了冯老太爷最爱面子,而且您又不是不知道,冯老太爷为了冯家的案子到处找关系,那些大臣迫于您的威压,一见到冯府的人上门就避而不见,冯老太爷吃尽了闭门羹,哪里还会上朝看这些人的脸色,您让我去请他,还不如再把我关到大理寺办三天案子呢!”
“总不能让喻煊去吧?那个万年面瘫估计连冯府都进不去。”穆泓策噙着笑看向他,柔声道,“爱卿,听话可好?”
“别别别,皇上您别这样,臣去就是了。”江礼最是受不得穆泓策这种黏腻的柔情目光,他越是温柔,说明日后交给自己的事情越多,只好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个苦差事,整个人出门时背都直不起来。
穆泓策待他出门后,收起面上的笑意,冷冷地看着手边高高一摞卷宗,默不作声地开始翻阅,卓海看他这样子,便知道他要熬夜了,亲自去耳房泡了一壶苦茶在旁边伺候着。
穆泓策花了大半夜的时间浏览,一边看一边冷笑,卓海也不敢扰了他,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端茶倒水,一句话也不敢说。
第三日清晨,一顶大轿在宫门口停下,上朝的官员们认出那是冯家的轿子,不由得一惊,皇帝还未下旨解了冯家的禁令,这冯家人怎么就敢擅自出府,难不成……是皇帝亲自召见?
正疑惑着,便看见有家丁将轿帘掀开,冯士先和冯瑞念率先走了出来,两人伸手往里头搀扶着一个人出来,只听得沉闷一声响,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根盘着龙纹的杖子,众人心中一惊,这不是冯老太爷来了么,果不其然,冯老太爷慢悠悠出现在众人眼前,精神矍铄,但仔细一看还是能发现那眼角越发深刻的皱纹。
众人心中嘀咕着,实在摸不着今天唱的又是哪一出戏,这冯家的案子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此次冯老太爷亲自入宫,可是有什么变数?一想到自己前些日子将冯府的来信拒之门外,那些官员们心中不禁一哆嗦,急忙干笑着上前和冯老太爷打着招呼。
不料冯老太爷却不搭理,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轻笑一声,径直由冯瑞念父子搀扶着进了宫门,众大臣心里更是忐忑,急忙跟了上去。
穆泓策进入大殿时便看见冯老太爷一家三口单独站在一处,他们身后分列的两排官员神色各异,就差没揪着当事人问个明白了,见到穆泓策进来,众人急忙下拜高呼万岁,穆泓策却朗声道:“冯老太爷免礼,先帝曾说过,这金銮大殿上,谁人都要跪拜,唯独冯老太爷可以不拜,朕自然不能受冯老太爷的礼。”
“老夫身为臣子,君臣之礼不敢或忘,还请陛下受了老夫这一礼。”冯老太爷声如洪钟,不等穆泓策开口就拜了下去,神情很是恭敬,穆泓策自然不会推辞,等他拜完了才开口让他赶紧起来。
穆泓策冷眼扫过底下众位大臣,朗声道:“今日上朝,朕首先要解决一件事,南边贪污一案以及伍家灭门案都查出了结果,朕今日将冯家主事人都请来朝堂之上,是因为这几件事情,都和冯家有关,所以,今日,朕就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这些案子一并了结了,不知冯老太爷可有异议?”
冯老太爷抬头,静静地对上穆泓策的目光,一人平静如水,一人炙热如火。
昨夜江礼上门和他长谈了一夜,他不得不承认穆泓策挑人的眼光是极好的,文官如江礼,既心机深沉又巧言善辩字字珠玑,武官如喻煊,简直是一柄攻无不克的利剑,有这般能官忠臣,自己的女儿输得也不冤。
冯老太爷收起炯炯目光,沉声答道:“老夫并无异议,任凭圣上明断。”
穆泓策眼底闪过一抹光亮,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