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煊眉毛微微一抽，转身坐回位置上，淡淡道：“你和江礼那厮一样，文官就是半点不饶人。”

说完，喻煊突然正了正神色：“冯大人，我不防和你直说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冯家这次下的什么棋，但我看得出你并不是想要走这一步，不妨说说你的要求。”

“我为什么要信你？”冯瑞念反问道。

“就凭你没有反对。”喻煊自信地看向他，“因为你想要的，并不止现在这个位置和现在这种屈于人下的风光，我说的可对？”

冯瑞念摩挲着账本，久久不发一言，喻煊也不着急，噙着笑看向门外。

若不是途中皇帝的暗卫送来情报，自己也不会相信冯家竟是要窝里反了。

既然冯瑞念有所求，为什么不帮上一帮，掰了冯家一个最重要的人物，也当是这次南下最大的收获了。

良久，冯瑞念开了口：“将军说的不错，我也不怕将军笑话我卖了自家人，我要的我自会向皇上提请，此番将军只要不阻拦我，自会看出我投诚的诚意。”

“用人不疑，我自然信你。”

二人目光对上，一切尽在不言中。

冯瑞念回到刘府，刘诚马上迎了上来，谄笑道：“冯大人回来了，下官在留香楼备了酒席，就等您过去呢。”

冯瑞念还是文质彬彬的模样，说道：“有劳刘大人，不过此次灾情严重，还是不宜铺张为好，这些酒席就免了吧。”

言语中有些提点之意，刘诚心中一松，忙不迭点头称是，又道：“大人今日多有操劳，对账之事可有什么纰漏？”

“小错是难免的，不出大错就好。”冯瑞念安抚一笑，拍拍他的肩膀，朝厢房走去。

这番不痛不痒终究让人挠心，经过他的探查，除了还没到的那批冯家幕僚，这次的官员中竟有八成是皇帝的人，眼前这个冯瑞念就是此番局势扭转的重中之重，若是他向着自己，那么那个喻煊，那批官员又何足畏惧，刘诚再也忍不住，紧跟着冯瑞念进了屋子。

“冯大人，冯大人。”

冯瑞念停下关门的手，温声道：“刘大人可还有事？”

“下官有些事，想与大人细说。”刘诚目光恳切地看着他，又看向屋子里。

冯瑞念略一沉思，开口道：“刘大人进来吧。”

刘诚在冯瑞念对面坐下来，率先开口道：“久闻冯公子才智双全相貌不凡，此回一见，竟是超出了那些传闻。”

冯瑞念挑眉看向他，等着他的下文。

“冯家果然是人才辈出，冯公子您的父亲，算辈分来说，我是该称一声表哥的。”

冯瑞念突然冷下脸，“那刘大人的意思，本官是要称您一声表叔？”

“下官不敢！”刘诚没想到他会突然变脸，心中暗道不好，急忙下跪道，“下官厚颜，冒犯了冯大人，还请冯大人宽恕。”

冯瑞念也没让他起身，淡淡道：“冯大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这又是为哪般。”

“大人息怒，下官实在是心里忐忑，言语多有冒犯，下官……”

冯瑞念突然笑出声，起身扶起刘诚：“大人无需如此惶恐，既然都是冯家人，我自然不会为难大人，大人把我当自己人就是，有什么难处只管与我说。”

“下官不敢。”刘诚心中稍定，却还是不敢大意。

冯瑞念拍拍他的手，温和一笑，转眼间又变成了那个气质如兰的翩翩佳公子。

刘诚将冯瑞念的房门关上，转过身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轻轻舒了一口气。

远处的管家迎上来递过帕子，小声道：“老爷，如何？”

刘诚摇摇头，走得离厢房远了一点才敢开口道：“我原想这冯瑞念是仗着太后和冯老太爷才爬到如今的位置，可现在看来，也是个令我捉摸不透的角色。”

刘诚叹了口气：“不过总归是冯家的人，错不了。”

管家点头，小心地跟着刘诚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