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水上前,一步步朝阿田走去。
脚步是那样沉重,又是那样轻快。
“阿田,我来了。”他握住阿田的手,温柔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无须多言。言语只是多余。
“你来了。”阿田微笑。
“是呀,我来了。以后,再不分开了。”
照水还是哽咽。是的,再不分开了,永不分开了。
阿田的眼眶也湿了。可她还是微笑:“你来了,我与你倒茶。”
“好。”
他们在石凳对坐。默默喝茶。默默看风景。真的是无边的好风景。
当然,照水发现了阿田的变化。可他不想说。只因他爱的,从来都是她的灵魂,而非外表。
是的,在阿难离开之前,他再次治好了阿田的脸。连同牛黄脸上的刺字,也一并修复。
阿难师父,真的是好人。
此刻,阿田的脸又恢复了光滑,容貌又和往昔一样。
照水喝完了茶,阿田又给他续。
默契,很默契。
红玉听见了动静,出来探看,见将军来了,本想上前问好。但看着他二人彼此深情无限,不忍打扰,默默返回屋内。
五个月过去。
清岫和红椹也搬来了。
云都无事。
天下安定。
清岫给照水写信,提出自己的诉求。
照水一口同意。
清岫便和红椹,在虞山小院后,又开辟一块空地,盖了几间宅院,种上几棵果树。他是想一辈子与照水为邻。
牛黄不甘落后。将和红玉住着的小屋,也翻修一番。
他和清岫,与照水左右为邻。
论功劳,牛黄也有份。虽他出错的地方也多。但玺宴没有忘记他,他给牛黄封了一个官职,管理云国的马匹,只是闲职。牛黄不过想为红玉讨要一个封号,红玉并不在乎这些。
在一个霞光初绽的清晨,阿田生下了孩子。
一个漂亮的女孩。
照水如获至宝,爱惜如命。
照水拿出云翦送的玉盒。按了按钮,发现阳面是一幻镜。镜中出现很多转瞬即逝的大字。这些字,都像极了沐家的草书,自己临摹的草书。
照水内心极为激动。
他赶紧取出笔,贴着幻镜,跟着演练,每一笔,每一字,都极度吻合,不差毫厘。大概写了数百字,盒子吧嗒一下,突然打开了。
幻字不见。
玉盒闪着温润的光,光芒乍去,他看见了盒内有一张薄如蝉翼的的黄金纸。纸上有银线绣的字。照水好奇,铺开了,细细看去,心内大喜。
银线绣的,果是喂养观音蚕的秘方。
诚然,观音蚕爱吃紫桑叶。这个,云国上下皆知。但天下人却不知,到底观音蚕何时吃桑叶,是否要拌以佐食,一日之中,分几次喂养最好?这些,都是学问。
稍有差池,观音蚕得不到足够的营养,个儿就长不大,吐出的丝虽光华不减,但结出的茧子,不甚圆大,产量也就少了。
得了这个秘方。照水更疾修书一封,写好了,唤来鸿鹄,绑在它的腿上,带回西域。
袁胜也很高兴。
高兴之余,却又感伤。
晚饭时候,他浅浅喝了一杯茶,告诉照水阿田:“我要走了。”
“哪儿去?”照水十分不舍。
“还能哪儿去?自然是去陪伴冷琴。她在地下十分孤单,一直在等着我。”道人长叹一声,又道,“我是一个散漫惯了四海为家的人。要不是云国衰微,不忍独行避世,要不我卧在长生桥下,只愿一辈子逍遥不醒的。”
照水理解。
“好,我不留你。但小儿满月或抓阄了,还请不要忘了再来虞山。”
照水还是不舍。
道人就笑。“如何能不来?非但你,如清岫和牛黄生了孩子,我也一样来。想今生今世,我与你已有宿缘。也和他们,有些缘分。”
那红玉得了造化。
就在阿田产下女儿后,她便也呕吐不休,寻来大夫一瞧,她竟是怀上了,真是意外之喜。
牛黄本不在乎的。
可听了大夫的回复,还是喜得手舞足蹈,嘴巴合不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