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渊一步一步的走到温泉旁,他低垂着头,能看见水里倒映着他的面容。董池鱼在动,水波**漾,倒影不真切,他的倒影好像无数嫩荷尖尖角,好似翠钿般光华夺目。
董池鱼伸手就能碰到倒影,却碰不见故渊。
故渊语调平缓,说:“假如来的是曹君,你也这么从容吗?”
董池鱼歪着脑袋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毕竟他没来,不如你让他来试试。”
故渊幽幽地说:“他不会来。”
董池鱼自顾自地说:“他虽说风流成性,但骨子里还是骄傲的,我骂两句登徒子,他便头也不回地走。反倒是你,平日看着脸皮薄,今日怎么戳也不动,打也不动,像个滚刀肉一样。”
故渊并不霸道,甚至还有几分无助:“我不想走。”
一个俊秀的青年,用哀求的话说想留下,若换在海棠,那接下来就是天雷勾地火。
可这里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正经地方呀。
董池鱼撩着水洗胳膊,“姑娘脱了,你说不想走,这就不要脸了。”
故渊齿轻咬唇,过了会说:“那便不要了。”
董池鱼乐了:“脸都不要,那你想要干什么?”
故渊也不知道,所以他站在那思考。
董池鱼用水泼他,“换个地方想事情。”
故渊被凉水一冰,发热的头脑冷却下去,反而好用了:“我想问你……为何不喜欢了?”
董池鱼低垂眼帘,她没在水中,水面倒映着她的眼瞳,瞳孔像深山一样幽静:“我要是说喜欢你,你知道下一步要干什么吗?”
故渊摇头。
董池鱼游到他跟前,手指握住他脚腕,仰头看他,“自然是你也脱衣下水,同我鱼水之情。”
故渊不说话了。
董池鱼问:“你现在在想什么?”
故渊诚实:“我想逃跑。”
董池鱼松开了他的脚腕,大方地说:“跑吧。”
故渊转身就跑,脚尖还踢到了石块,也没见他停留,身影很快消失在碎石中。
“小刺猬,真滑头,遇到敌人滚成球。谁要对它咬一口,啊呀呀,戳得嘴巴血直流。”董池鱼哼着小曲,继续洗澡,完全没有被影响到心情。
故渊就是个刺猬,用刺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偶尔会露出柔软的小肚皮,当你想要摸一摸的时候,他就迅速把自己裹起来,又是满身的刺。
她咬了一口,满嘴流血,已经不准备再有第二口了。
人不能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除非第二次跌倒,直接躺下睡觉。
董池鱼舒舒服服地洗完澡,穿上衣裳,拿起筐,背上弓箭,穿过石头后面,就看见故渊站在那,像冻僵的石块。
“你怎么没走?”她惊讶道。
故渊头发被风吹的有点狼狈,“我在保护你。”
风吹的喧嚣,像少女的心境。
这世上有很多种风。
有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也有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还有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