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
请你救救我。
拜托你了,一定要救救我。
无论是孩子老人青年,没有人愿意死,正是人们对生的渴求,才会刺痛董池鱼的眼。
人想活下去有什么错!
只要生命还是珍贵的,董池鱼永远不可能放弃任何一个她能救治的生命。
你可以说这个生命愚昧、愚蠢、愚不可及。
但那就是命,命比这世上任何美好的——珠宝、古玩字画、理念都重要,那些实质的、虚幻的,全都比不上一条活生生的命。
何况这里不止一条命,那是无数人,无数个家庭。
董池鱼就守在门口,不许死神进来。
“我终于明白少爷为什么喜欢她了,她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刀客恍然大悟。
故渊骄傲:“不止,她是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
刀客神色复杂:“少爷,越王好勇而民多轻死,楚灵王好细腰而国中多饿人,因此上位者应该没有喜好,不然,您的喜好会害了她的。”
故渊若有所思:“我若死了呢。”
刀客严肃道:“那么不需要我们做什么,司马家那一位就会哀您,让您的喜好为您殉葬,希望你泉下有知,还能继续喜欢。”
故渊轻声说:“怎么办啊,董池鱼在拼命的救人,你们抬抬手却在杀人,我越来越讨厌你们了。”
刀客恭恭敬敬地说的残忍的话:“我们当然不会错,那错的肯定是董池鱼,她就更该死了。”
这个我们未必是在指刀客,更确切代表着是属于他们的上流社会。
在那个世界里杀人就像是碾死蚂蚁那么容易。
故渊喃喃:“最该死的人是我呀。”
刀客叹息,有这么一个董池鱼在外,少爷更不肯归家了。如果董池鱼肯跟着他们走,那事情就容易多了。
他说:“少爷,如果董池鱼想要回王家呢?”
故渊仿佛听见了笑话,“她不会那么想的。”
刀客找到董池鱼,要好好劝劝她,让他明白王家的伟大。
董池鱼正在用小布包着一份又一份的药,方便分发。
他站在桌的一侧,说:“董池鱼,你想去南国吗?”
董池鱼抬头:“不想。”
刀客:“那里安全,没有胡人的危险,四季如春,花红柳绿。”
董池鱼:“可是那个地方下流。”
刀客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地重复:“下流?”
董池鱼点头:“越是上流,越是下流。”
刀客从未见过有人对氏族如此不屑,只能归结为区区农女不知天高地厚,她对那些华丽的名誉充耳不闻,刀客只好举个例子,“你觉得少爷如何?”
“故渊,特别的好。”
“那就是氏族养育出的人才,王家人才辈出,芝兰玉树生在庭院内。”
董池鱼笑了,笑的轻蔑:“生命是一粒种籽,藏在生活的深处,在黑土层和人类胶泥的混合物中,在那里,多少世代都留下他们的残骸。一个伟大的人生,任务就在于把生命从泥土中分离开,这样的生育需要整整一辈子。故渊,就是从王家那样的泥土里剥离生长出来的花,所以你不能跟我说泥土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