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池鱼要自己单挑山林里的野兽,一只兔子。
她把注意力放在后背前胸上,作为医生的好处就是她了解人体,背肌发力,胸肌牵扯,肩膀、手臂上的肌肉支撑,指腹勾住弓弦,手背、手腕放松处于“被牵扯”状态,然后等待时机,嗖的一声箭破空而,白兔倒在地上。
这是她打到的第一只猎物。
鲜血很快吸引来了其他的野兽。
她在逃跑移动的过程中开始射箭,最终成功逃脱。
心跳得跟擂鼓一样,后知后觉的浑身泛起了冷汗,但心情却无比的雀跃,这不代表她下一次遇到人或者兽,不用再乞求着天神降临。也不必让故渊在外头喂蚊子等着她。
商观致来到他面前:“现在我可以跟故渊一起种地了吗?”
“可以了,但你一定会后悔的。”
董池鱼尝试过种地,太痛苦了,她累了半天,直起腰仰望天空的时候,只觉得灵魂要飞起来了。
只一天,双腿和腰疼的她满火亢打滚,走一步动一下,甚至微微弯曲,都疼的像是骨头里面扎针。
整个家里,就连草鱼都说:“习惯就好了,姐姐不是早就习惯了吗?”
董池鱼可以吃很多苦,这其中并不包括在烈日炎炎下种地。每一个可以这样的人,都是无声的巨人。
不管商观致在打什么主意,他都会后悔。
商观致遭遇刺杀,孤身一人流落在小山村养伤,需要一个帮手,就好像打瞌睡送枕头,故渊出现了。
他细致地观察故渊的行卧谈吐,做出总结——非寻常人家能养出的子弟,必然出生于世家,才会有如此容貌,如此卓尔不凡的气度。
偏偏这个男人在烈日阳阳下,拿着锄头锄地。
就算是金锄头扛在故渊的肩膀上也觉得很奇怪。
商观致:“我还以为你的背上只会搭鹫翎金仆姑。”
雕羽制成的金仆姑是世间最好的箭,故渊道:“鹫翎金仆姑,燕尾绣蝥弧。这些都是将军的配置,并不适合我。”
商观致听他出口成章,越发敬重,发出邀请:“或许,你可以和我一样。”
故渊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董池鱼自他们身后而来,头戴斗笠,背着背篓来送饭,将东西重重地放在地上,尘土飞扬,她仰着头笑道:“商将军,和你一样也太惨了吧。”
商观致:“……”好像、的确。
他开始挥舞起了锄头,汗水很快就涌了出来,顺着额头流淌像眼睛、嘴巴,毛巾擦了一遍又一遍,一股子汗味,但汗珠好像插不进。
广阔的田地好像永远也种不完,完全没有尽头。
故渊就沉默吃着这份苦头,他明明是精致的宝石,却站在泥水上。
商观致忍不住问:“是什么让你在烈日炎炎下坚持?”
是对残酷世界的控诉、是对绝望世界的反抗、是对生命的敬重?
“是心寒。”故渊握紧了锄头,骨指捏的发白。
商观致一懵:“心寒?是心寒那些贵族不知道种田人的辛苦,以为田里的稻禾是自然而然就长成的。讥讽那些不知耕作辛苦、不懂谋生艰难、耽于吃喝玩乐的人们。”
故渊瞅他:“是心静自然凉。”
“心凉岂不是人就死了。”董池鱼给他们倒碗水,“都歇一歇。”
故渊心更凉了,“为什么他的碗里有三颗蜜枣,我的碗里只有两颗!”
董池鱼说的对,路边的男人真的不能往家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