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煤油灯立在箱子一角上，红色塑料镜子倒扣在旁边，口红眉笔粉饼随意仍在跟前，炕正对着的大窗户，院落中的树影斑驳的应在红色的窗帘上。

土地上的鞋子东一只西一只。

凸起的被子忽然停下，沈牧骁想翻身而下，声音忍的沙哑：“你明天要去公社上班。”

一只骨节透着淡粉色的手搭在他古铜色的肩膀上，没怎么用力将人拽了回去：“不行…我不同意，我不让你走。”

轰的一声，沈牧骁彻底没了理智。

……

隔天六点十分，炕洞里的火燃尽了，屋子很冷，窗玻璃上凝结了大片好看的窗花。

沈牧骁起身穿衣服，他把被子掖紧，拇指在容娇困倦疲累的脸上从眼角揉到脸颊，摸了一会儿身上又热了。

他连忙穿上黑色的毛衣，穿鞋出去，没一会儿脸上带着水汽回来，手里拿着簸箕和耙子，他拉开挡着炕洞的石头，用耙子将里面的灰掏到簸箕里。

沈牧骁动作很轻，速度却不慢，灰一点都没爆开。

清理完炕洞灰往里填了一簸箕的苞米样子，点着了屋子里立马热乎起来。

沈牧骁去外面打了一盆水，煮了点稀饭，这才叫容娇起来。

容娇唔了声，艰难的转身冲着墙睡觉，蹙起的眉头带着不满：“别叫我，好困啊！~”

“你不去公社上班了？第一天不早点去，当一直小懒猪？”

沈牧骁含笑着逗弄她。

什么公社？

公社！！

容娇刷的坐起来，沈牧骁拖住她的后背，小姑娘看也没看他跑到柜子里，从里面翻出一件格子毛衣，颜色比较深，款式也不是很新，套长格子毛衣穿毛裤，外面套了条黑色的裤子。

厚毛裤外加黑色的裤子穿在她身上，两条腿依旧纤细笔直。

容娇跑到沈牧骁身边伸出手，闭眼睛打哈欠。

穿太多膝盖那里好臃肿。

沈牧骁搂着她的腰把她抱着坐下，帮她穿袜子，套上黑色的棉布鞋，都弄好了领她洗脸刷牙，洗漱完容娇坐在凳子上编辫子。

两条辫子垂在胸前，她特意选的朴素的衣服，免得不好容易集体中。

容娇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容易引人注意，刻意打扮后会让人觉得不好亲近，她对着镜子左右看看，还行，没那么扎眼了。

收拾了一会儿到了六点半，沈牧骁把饭端进来，夫妻俩默默吃完。

沈牧骁帮她穿上军绿色外套，红色围巾，军绿色的雷锋帽，最后戴上军绿色的斜挎包，整体一水的绿，唯有那张小脸水灵灵的，衬托的这身很普通的衣服都好看了。

“我送你去公社，从那边走路到左鹰旗客车站，坐车去矿场，这样快一点。”

容娇没异议，能和他多待一秒是一秒。

收拾好出门了，沈牧骁将自行车从仓子里推出来，跨坐在上面，大长腿支在地上，黑发被风揉乱，有种随性的俊美。

后面的座位上绑了个小垫子，容娇勾起唇，开心的斜坐上去，抱住沈牧骁的腰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

沈牧骁用力踩了下脚蹬子，驮着容娇出门了。

一夜过去，生产队被大雪覆盖，墙头露出浅浅的土色，烟囱冒着青烟，柿子树上挂着黄橙橙的柿子，树枝托着一点点雪，胖了一点点，没那么萧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