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帘子,余林岑将手搭在姜宁覆了帕子的纤细手臂上。
“听说你年后成婚,我在京城考完学,便和爷爷马不停蹄赶回来了,不想走富江水路,遇上前头的大货船搁浅,连带着咱们的客船也耽搁了几日,我昨日到白水城时才知道,正是误在耽搁那两日上。”
这孩子莫不是也同谢承衍一样疯魔了?怎么也说些天南地北的护花,那日她已说得再清楚不过,自己对他只是朋友之谊,从无男女之意。
姜宁听他说完,便急急想将手抽回来。
察觉到她的动静,余林岑三道指力加重:“别动,我瞧瞧你的心疾可好些了!”
一时之间,姜宁也不知接什么话,只好接着不经意吹进来的风微微咳嗽了几声。
余林岑怕她吹凉了手心,急忙松开手,好让她把手缩回被子里。
姜宁揉揉手腕,隔着纱帘依旧没心没肺似的斜靠在榻上,单手支着受伤那侧脑袋,朝他淡淡打趣。
“听说京城常有名花倾国两相欢,自是咱们白水城这贫瘠之地长不出来的娇艳,小余先生在京城莫不是还没找到自己那一朵?”
说来白水城也是出美人的,余林岑这样的容貌,哪怕到了京城,比起那些王公贵族,也丝毫不落下风,可他无心外面的花草,一心只想着白水城的人。
爷爷说他念故乡,可不知他是念的故乡的某人。
可姜宁的话,她也听明白了,哪怕过了那么久,哪怕她如今处境如此,她也不过是告诉自己,她姜宁不过是一朵贫瘠颓靡的花而已,实在比不上外头的千娇百媚。
可姜宁亦不知,哪怕世上万紫千红又如何,她独恋一人而已。
他黯然说道:“京城的花开得再好看,也不如白水城八月的云霞,不如旧人在前头提点过的那一灯如豆……”
走得越远他越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被一个人困住了!
怕他又说些什么伤感情的话出来,姜宁连忙起身问道:“先说说我的心疾吧,我觉着吃了你的香雪凝身子好多了,走路不用歇了,上台阶也不喘了,甚至能徒手碎石狮子了!可真是居家旅行必备良方,就是不知还有没有?”
她想了想,既然嫁了人,那吃穿用度自然得是谢家供着的,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她朝余林岑说道:“这么好的药,一定不便宜吧,该多少银子,你去谢家账房支了就是,万不可亏了!”
跟在余林岑身后那小厮一向是看不惯姜宁的,他撇着嘴嘟囔:“遇上你,便是咱们少爷亏大发了,为了你,可险些连命都亏进去了!”
余林岑狠狠瞪着他,那眼神不复往日温柔,连声音也冷了下来:“阿佑,不该说的别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家里头后院那只斗鸡,便是因太过吵闹,而被管家剪了舌头的。”
阿佑连忙摸了摸自己似乎也有些隐隐作痛的舌头,砸吧了几下,再不敢开口。
他方才那样子,连姜宁也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小余先生又成了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的样子,他脸上那两个酒窝,依旧好看得醉人。
姜宁有些好奇:“方才阿佑说你险些搭上了性命,这是何意,难不成这香雪凝的配方里有着极难找的药材,生于险峻之地,非常人所能得的?”
余林岑笑笑:“不过都是些普通的药材而已,阿宁莫不是话本子看多了,说着这些不相干的事儿。”
可事实只有阿佑知道,少爷自京城回白水城这一路,还去了一趟苗疆,先是千辛万苦,险些以身相许,才求得大巫医制药的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