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敢到正门时,只见老太太搬了个凳子,正在门中央守着。
又问道肖道全:“薛省不是先来传了话,说是半刻就到了么,怎么等了这么会子,还不见人来!”
肖道全弯着腰答话:“今日恰逢百姓们赶集的日子,又是腊月二十九,想必街上人多,咱们的马车一时被堵住了也是有的。”
老太太点了点头:“是这个理,那便再等等吧!”
她看了眼站在身后的姜宁,不高兴的说道:“怎么磨蹭到这时候才来?”
卫姨娘忙笑着上前解围:“大小姐忙着管理府中事务,今日又是年底问帐的日子,这才耽搁了!”
二姨娘也道:“是啊,大小姐能来已是不错了,您看看这身后站的,一共也才宁儿和云韦这两个孩子,说来咱们家今年,是被人折腾得有些不像往年。”
她说的这人,自然是东苑的和她那两个瞎胡闹的儿女。
看了眼闭目养神的老太太,见她不说什么,二姨娘胆子又大了些,这下倒不是指桑骂槐了。
“仗着自己有了身孕,便连老爷夫人出远门回来也不愿来接应着,谁没怀过身子似的,可也不见得个个都像她那样娇贵,想当年我怀着宝欢的时候,大姨娘掌着家,可是日日要我去陪她说话呢。”
这话自然有些掺水和泥的成分,姜宁想,恐怕是那时候大姨娘风头正盛,二姨娘自个儿巴结着去的吧!
如今见大姨娘落了下风,自己女儿又被汪云春母女给害了,她才趁机出来落井下石的。
老太太被二姨娘这絮絮叨叨的吵闹声说得也不能静心数菩提了。
她抬眼看了眼身后,想到姜云信忙着修缮院子,姜宝儿病着,姜宝欢脸上没好透,也不愿出来见人,云起又还小,还不到能玩闹的时候。
老太太只感叹,这家中似有些凋落,怕不是什么好兆头,也才就是这时,老太太才想起那个上半年被送走的嫡孙子。
这般被汪云春一送走,便生死不见了人,也怕就是那时候起,祖宗埋怨没看顾好后嗣,才致如今有凋零之像。
若是那孩子还活着就好了,也不至于姜家如今连个合适继承家业的人都没有。
姜宁似是看穿了老太太在想些什么,神色哀伤地叹了口气。
“咱们一家子如今是要齐齐整整的过年了,可我那苦命的弟弟,却还生死未卜,连个影子也见不着。”
老太太许是今年长了年纪,身子也大不如前,若是往常大过年的姜宁说这样的话,她定是要训斥一番。
可如今,她竟也觉得是汪云春做得太过,以至于折损了姜家的福报。
二姨娘也跟着红了眼:“是啊,好好的一个孩子,说没了就没了,针落在谁身上,谁才知道疼,越是这样喜庆的时候,咱们越是挂念云笙少爷。”
一旁的姜云韦知道这几个人说的是他娘干下的事,也知道这宅院斗争的可怕。
他一心只读圣贤书,虽心里只想着功名,可脑袋里多少是有些先贤学问的,自己亲娘的做法,他虽有些不齿,可也不曾指责过什么。
这么多人当着他的面说起来,他脸上自有些挂不住,只得说道:“云笙弟弟不见了,也不一定就怎么了,说不定被哪个好心人给养着呢,祖母也切勿过于担心,往后我考取了功名,无论到哪儿就任,也一定好好儿打听着弟弟的下落。”
老太太看了眼身后这孩子,他一向是只在意书本,过多的事儿一概不问,便是对老太太,也是甚少关心,就是连照常的请安,他也接着读书搪塞过去。
故而比起姜云信,老太太对这孙子也始终淡淡的,这孩子虽生得也是一等一的样貌,可始终不如云信英俊些,嘴巴又没云信会说会哄,老太太和汪云春对他,都始终,不如姜云信那样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