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坐在张氏身旁,随手拿过桌案上的账本:“方才正听母亲夸你呢,如今见了这账册,也知道你是个细心的,往后这姜家,必有周先生一席之地!”
水生擦着额头:“不敢不敢,哪里当得起小姐这般称呼,不过是的蒙您照顾,才能在这儿混口饭吃!”
都是聪明人,姜宁也不与他多寒暄,便问道:“周管账的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你不妨直言。”
周水生搓着手:“这家里的银钱,是每一项老爷和老太太都给了名目的,连过年的待客银两、物件都是备好了的,二小姐的婚嫁之物,也因得了专项进来的钱财,也备得不差了,唯独大小姐的婚事物件,还有些欠缺……”
听了这些,姜宁倒并不觉得意外,张氏这管家之权,原本也大多是个空架子,这家里头得不到老爷、老太太的支持,外头铺子的收成又不过她这儿,眼下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张氏也看了眼她,怒道:“这老太太和老爷也未免太过可笑,置办婚事竟一毛不拔就像蒙混过去,天底下哪有这个理儿?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姜宁忙按住她的手:“她们的秉性,母亲又非头一日知道,母亲这下子也不必恼怒。”
她又朝座下的人道:“周管账,您也不必太过操心,只需办好眼下的事儿就好,婚嫁银钱的事儿,我自有办法,不出三日,银两必会入你的账上。”
看大小姐如此成竹在胸的样子,周水生也松了口气:“那小人一切便等着夫人和小姐的安排。”
姜宁笑着点点头:“嗯,下去吧!”
周水生这才敢抬起头来看时常听母亲回家说起的这位小姐。
她一双杏目,微微漾着水汽,初看虽不如二小姐那般惊艳,也不似三小姐那般娇媚,似是个孱弱的女子,再看,眉目之间却透着初雪似的净透,不知不觉便有些摄人心魄。
明明是一单薄女子,可偏偏她端坐在那儿,就似乎有种容不得人忽视的气场。
见周水生有些发愣,姜宁敲敲桌子:“周先生可是还有什么要禀的?”
他忙摇摇头,退着出了东苑。
素心嬷嬷知道,小姐来了,便是同夫人有些体己话要说的,见外人散去,她忙喊道:“锦瑟,你去通传厨房一声,今日晌午就不必备夫人和小姐的饭菜了,咱们自个儿在院子里做些吃了就成。”
又朝正给张氏捏腿的锦屏道:“夫人这儿,有我伺候着就行,你先下去吧,去小厨房备着,看看新鲜的肉食蔬菜可够了?若是不够,也随着锦瑟去厨房拨一些过来。”
锦屏看了眼素心,忙回道:“昨日里容夏姐姐还送了些时蔬过来,嫩牛肉也是有些的,奴婢瞧着,今日吃这些,足足够了!”
她许是没能体会到素心嬷嬷的言外之意,这东苑哪怕一只蚂蚁,嬷嬷都不眨眼的盯着呢,又怎会不知道晌午吃的还有没有,她不过是想将那二人支开罢了!
锦瑟听了嬷嬷的话,倒是急急忙忙便去后厨传话去了,锦屏却还磨磨蹭蹭的,不肯出屋。
嬷嬷叉着腰:“看你这懒蛇的样子,我差使你一句,你倒是有十个由头来顶我的话,我看老太太拨你过来,倒不是让你来做二等丫鬟的,怕是来管教老奴我的。”
见素心嬷嬷如此,姜宁也不答话,只是静静听着,看着锦屏还要拉扯些什么出来。
只见她扶了扶额头上的绢花儿,朝素心嬷嬷翻了个白眼:“去就去,嬷嬷不过是见不得我在夫人面前卖乖,怕我抢了您的差事吧?何必这番气势汹汹的要来教训我?”
说完,她一跺小脚,甩着帕子,拧着小腰便出了屋去。
嬷嬷还不服气,指着她的背影便道:“这妮子,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还好老爷是不常来咱们院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