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意思是说，给宰相家看门的人其地位相当于朝廷的七品官员。

有一次，江沅好奇地跟裴衍楷打听，“宰相家的门房都相当于七品官，那皇帝跟前的太监总管相当于几品官？”

裴衍楷一副你又无知了的表情：“还用相当吗？人家是有正儿八经官职的，总管太监四品。”

江沅肃然起敬，决定下次看着太监总管对人好点。

今日一早，天还蒙蒙亮，外边便有说话的动静。

江沅借着养病的名义，不睡到日上三竿都不起来。裴衍楷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猪精，不然哪里有那么多觉睡。

宫女进来禀报：“王爷，王妃，李总管来了。”

江沅本来想装睡当听不见，忽然想起那是个四品官，立刻翻身坐起，穿上衣服就跑了出去。

裴衍楷只感觉一道风从自己眼前刮了过去。

太监总管李玉在含凉殿正殿束手等候，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

江沅客客气气的接待，叫宫女给泡茶，请他坐下说话，把太监总管李玉弄得受宠若惊。

李总管说：“多谢王妃娘娘，皇上心情挺好的，召见王爷王妃过去就是说说话，您梳妆吧，奴才等着您。”

江沅应了一声，进屋梳妆去了。

裴衍楷从始至终动也没动，在那里翻书，头也不抬地说：“你对他那么客气做什么，谄媚讨好有失身份。”

江沅老老实实坐在梳妆镜前，由着宫女梳头发，她说：“是你跟我讲的，他是四品官。”

裴衍楷嗤笑：“四品算什么。”

江沅问：“那你几品？”

裴衍楷：“我是王爷，没有品阶。”

江沅“哦”了一声：“你连四品都没有。”

裴衍楷跟这个蠢女人没法对话，她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侯爵，什么叫做生来尊贵，是不用品阶来衡量的。

他正好在看破窑赋，上面有一句话写得非常好，一时之间深以为然，连连点头：“世事无常，造化弄人。青春美女，却招愚蠢之夫；俊秀郎君，反配粗丑之妇。”

江沅一听，觉得很有道理：“说的好。”

两个人对视一眼，他觉得她是粗丑之妇，她觉得他是愚蠢之夫。

只有宫女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咬着下唇，借着去拿金凤衔珠冠调整了一下表情，带上冠，再将孔雀烧蓝嵌珠宝发钗插在两侧。

江沅讨厌头上压的重，想看着宫女还要再拿其他的发簪，她赶紧跑了，跑到裴衍楷面前转了一圈，大红遍地锦五彩妆花的长袄，袖口宽大，五彩通袖，像彩色蝴蝶展开了翅膀。

“好不好看？是不是已经很好看了，我们走吧。”

“丑死了。”裴衍楷撇了撇嘴。

江沅立刻去照镜子，她挽发髻，带上冠，薄粉敷面，长眉入鬓，两颊红晕，脸蛋像宣软的面包，对着铜镜照一照，虽然不清晰，但镜中绝对是个美人。

“这些日子光吃不动，脸圆了一圈，多好看呀。”

“美则美矣，毫无灵魂。”

裴衍楷一直觉得，江氏女的长相称得上漂亮，只是美的并无记忆点，过目即忘，别人回忆起来也想不起她的模样是什么，只能说美。

在后宫佳丽三千人的美人聚集地，只有美，就过于平庸了。

而且江氏女的性格也过于内敛，可能是长在边界，对于长安的水土不服，颇有林黛玉进贾府怕行错一步的感觉，整个人像一团透明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