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毛大人上下打量徐邦庭片刻,问道:“本官倒有一事,实在没看明白。”
“学生请大人赐教。”徐邦庭这回又扮起了乖巧。
“上回岳如饴状告你叔父,这事儿你知道。”毛大人笑着问道。
“学生知道,确实是徐清有错,后头他不仅不知悔改,还在外头惹是生非。别说我父亲,如今全族老少都嫌恶他。徐清已然被赶出家门了。”徐邦庭回答。
“我可记得,有好长一段时日,岳震瞧着你爹爹便骂,按理你与岳家那女孩儿是对头,没想到,你居然要替她脱罪,”毛大人望着徐邦庭,呵呵笑道:“徐公子倒是个很有胸怀之人。”
徐邦庭乐了:“学生得了那么多夸赞,便是这一句,最是让学生得意,我可不是大度得很么!”
“还有一事,”毛大人又道:“方才我也问过你,真觉得,在泸州府横着走,也没人敢说一句话的徐侍郎,一定片叶不沾身?”
听到这一句,徐邦庭脸上笑容渐渐收了起来,道:“学生一直对如娘说,我爹爹乃正直之人,反正我一生下来,他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可如娘非不肯信,非对我们家心怀成见,这一回,我倒觉得该要破釜沉舟,将所有事情理得明明白白。”
不知道毛大人想到什么,看了徐邦庭好半天,说了一句:“本官告诉你一句,有时候眼里瞧见的,可未必就是真的。”
“大人也觉我爹爹是坏人?”徐邦庭反问一句。
毛大人却没有回答,倒是将话题岔开,倒问起徐邦庭平日读过哪些书,有何喜好,日后又有什么打算……
文华书院祭堂边的一间廊房里,徐邦庭这会儿跟毛大人早成了忘年交,没什么样子地趴在桌案边,听毛大人吹嘘他些年办过的奇案。
“瞧你是个聪明的,回头若有兴趣,便到刑部来寻本官,我让人带你去库馆,那边有不少陈年的案卷,你在别处,绝没机会瞧见那些好东西。”毛大人一脸得意地道:“本官在刑部做了二十年,自然探尽了宝山。”
徐邦庭乐呵呵地道:“大人若不是逗学生玩,回头我便去找您!”
“大人,刑部狱吏马氏带到!”有人在外头禀报了一句。
徐邦庭立刻弹开,这会儿走到旁边,靠墙站在那儿。
毛大人回道:“将人带进来!”
徐邦庭抱着手臂瞧着,没一会,一个婆子从外头被带了进来。
婆子长得粗壮,面相还带了几分凶恶,这会儿头发散乱,身上衣裳也是东扯西扯,似乎还沾了血迹,看着十分狼狈。。
徐邦庭打量着她,心头生出愤愤,想到昨晚先被这婆子绊倒,后头便被元唐用刀抵住后脖颈,还是借了岳如饴一句话,才得解脱,想想实在有失他徐公子的风范。
“报上名来!”毛大人说了一句。
那婆子跪在地上,听到有人发问,小心抬眼瞧了瞧,正与毛大人视线对上
那婆子又赶紧低下了头,回到:“回毛大人,老奴马氏,刑部女牢之狱吏。”
徐邦庭瞧出来了,这马氏认出毛大人乃刑部官员,方才神色里的畏惧明显少了,腰杆子显然也硬了些。
“昨晚在这文华书院禁室,发生了何事?”毛大人直截了当地问道。
马氏立刻回道:“大人,这几日为了查文华书院学生被害之案,老奴几个被调到这儿,昨日于大人同李主事找着真凶,叫人过来审问,未想那女学生嘴硬得很,死活不肯认罪,于大人便将她投进禁室关押,李主事派老奴看管。”
“岳如饴脸上的伤,是你打的?”徐邦庭突然蹦出来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