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把我的帖子给他?”岳如饴提议道。
岳震摇了摇头:“不能冒这个险,过不得几时,我会安排人进去,你只管将笛子给了子谱,至于他何时出来,如何出来,你无需再管。”
岳如饴知道爹爹是个凡事总要深思熟虑的人,若不是已然妥当,绝不会贸然行事,所以听到此处,只点点头,并不多问。
见岳如饴将竹笛揣进了怀里,岳震道:“齐子山这人真是轴得很,听说徐清被放出去,心中不服,又跑到府尹衙门去递状子,结果被人家打了出来。”
“爹爹也知道了?”岳如饴诧异地问。
岳震点了点头:“回头我叫他过来吃酒,跟子山好好聊一聊。”
“我也觉得没有这样的道理,”岳如饴不服道:“本就是徐清唆使那帮市井泼皮闯进人家铺子里,怎得他全身而退,府衙不管便罢,还让百姓体谅他畏惧上官,若是没为民作主的仁心、明辨是非的本事,那些人当什么父母官啊!”
“我女儿竟是比那些戴着乌纱之人更懂道理,”岳震笑着夸赞,随后道:“都知道徐阳乃圣上近臣,人人都要卖他一个面子,此人我早看出来了,别瞧着成日里一副憨厚模样,对外自诩清流,也不同人结党,其实心思缜密,城府极深,对他而言,徐清这等小事,根本无需自己开口,便有人替他办妥。”
“我好像听徐邦庭说过,她爹爹与圣上在文华书院便是极好。”岳如饴说道。
岳震立时制止:“不可,圣上不是我等能在背后议论的。”
岳如饴抿了抿唇,免得自己一丝冷笑,便要露出来。
岳震一生忠君爱国,绝不会想到,那位“君”却是将他视为异己。其实不止岳震,皇帝对于朝中武官,几乎都怀了忌惮之心。一旦抓着机会,必要整治一番,甚至杀之而后快。魏铴便是血淋淋的例子。
岳如饴的前世,重武轻文的皇帝死在了国破家亡的前夜,不知道那时候的他会不会后悔,那些被他宠幸,只会逢迎拍马的文官,在外敌入侵之时,几乎全数跪低;而那些平日并不被皇帝放在眼里的武官,却成了他保住江山最后一线希望。
想到这里,岳如饴看向岳震,她这位父亲确实称得上一代英雄,在国家危难之际,毅然抛下个人得失,刚出牢房,立时披挂上阵,在最艰难的时候,死守大齐最后一道门户。
然而,大齐最终被南平所灭,无他,便是岳震这样的人,实在太少了。
岳震虽然拦着岳如饴,自己这会又忍不住吐槽起来:“在魏将军之事上,圣上到底失于明察,那个参奏魏将军的归州监察史陈更年,就是个奸佞小人,为了排除异己,不惜构陷忠臣,捏造莫须有之罪名。如今陈更年成了归州太守,且瞧着吧,他到底能把归州祸害成何样。”
陈更年?
岳如饴一惊,在她前世记忆里,陈更年便是大齐灭国前最后一任太师,也是历任国辅当中,最是臭名昭著的一位。
所以,那个卖国求荣,国倾之时捧着玉玺出城投降,最后引来南平敌寇屠城的卖国贼……已经出场了?
“可恨袍泽一场,竟是至今无法替魏将军翻案,我岳震愧对故人啊!”岳震仰天长叹,一脸的怅然。
岳如饴回过神,看向岳震,道:“爹爹,那个陈更年便是靠着迎合圣意,给人罗织罪名,排除异己,才一步步得了圣上信任,还须小心提防。”
“你怎知这些?”岳震不解。
岳如饴知道自己心急了,忙含混地道:“书院里……有人提起。”
“我派人查过陈更年,当年二甲第五名出身,曾拜在徐阳父亲的门下,听说他去归州,还是徐阳推举,”岳震鄙夷地哼道:“果然是一丘之貉,我如今已然怀疑,陈更年这般有恃无恐,是否有徐阳在背后撑腰。”
“齐大夫的事,爹爹会管的吧?”听岳震提到徐侍郎的名字,岳如饴不由又联想到齐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