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个机灵的,”马老夫人摸了摸岳如饴的小脸,道:“有一位夫人,出身贫寒,十六岁嫁了个买卖人,虽生活安逸了些,夫妻俩总是口角不断,只勉强凑合着过,直到有一日,夫人得知那买卖人在外眠花宿柳、挥霍银两,便不打算再忍,自求下堂,随后独个儿来到泸州府,在一处街巷租了铺子,卖起胭脂水粉。”
“这位夫人竟是个有胆量的!”岳如饴由衷地道。
岳萱也听得认真,定定地瞧着马老夫人。
“一日,夫人的铺子被无赖打砸,一位年轻将军路见不平,便冲上去将无赖抓了,送去官府,”马老夫人说到兴头上,双手相拊,道:“夫人虽婚姻不顺,却并不绝望,早有了再寻一位如意郎君的打算,这回碰到将军,竟与心中所想之人一模一样,便大着胆子求娶。”
岳萱一脸吃惊,显然没想到,还有这么传奇的女子。
“这般心胸豁达,叫人好不羡慕。”岳如饴仰头道。
“那位将军是一位不世出的英雄,欣赏夫人果决,立时将人娶回家中,从此夫妻和美,教人好不艳羡,”马老夫人说着,看向马萱:“与你说这些,便想让你知道,人一辈子走的路,可不止一条,你那些前事已然过去,后头便要想开些,你阿兄定是没跟你提,他已然拜托老身,这回要为你寻一个人品贵重,可与萱娘情投意合之人。”
听到马老夫人这么说,岳萱脸上顿时一红。
岳如饴却忍不住问:“老夫人,那夫人和将军后来如何了?”
“这还有个听入迷的,”马老夫人一脸好笑地瞧瞧岳如饴:“只可惜天不假年,将军过世太早,留下孤儿寡母还有偌大家业,夫人是个心强气胜的,几十年来,只管兢兢业业,将这家业打理得妥妥当当,竟无一人不敬服。”
话说到这里,马老夫人指了指自己后头:“如娘到榻上来,老身这话本说得累了,给我捶捶背。”
岳如饴欣然一笑,倒不拘束,脱了绣鞋,便跪到马老夫人身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敲了起来。
马老夫人继续对岳萱道:“那日你阿兄来府上,我同他聊了几句,提起你这妹子,他着实心疼,可又觉得自己嘴笨,再则他一个大男人,有些话也不好同你讲,今日萱娘过来,正好说与你听,不管怎样,他都是为你考虑。”
岳萱眼圈又是一红,微微点了点头。
“你还年轻,好日子在后头,”马老夫人笑道:“谁一辈子不摔跟头,比如方才我说的那位夫人,她那跟头栽得比你还大,身后还没有靠得住的娘家兄弟,可人家能过得这般好,咱们萱娘怎么就不成呢?替你保媒这事儿,我是乐意的,正好让你们瞧瞧老身的本领。”
岳如饴心里高兴,知道自己爹爹是行动派,想到便做,若是岳萱有了好归宿,他们一家才能放心离开。
便在这时,有仆妇在外头禀报:“老夫人,许夫人过来了。”
岳萱撑着扶手,勉强站起,道:“老夫人,既是府中来了客人,我们便告辞了。”
马老夫人却摆了摆手,道:“那位是常来常往的,不必客气,这样吧,平素一位替我瞧病的老大夫,正好今日在府里,我带萱娘过去,让他替你看了看,如娘不必跟着,陪那位许夫人说说话,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岳如饴赶紧站起,应承道:“是。”
似乎那位客人在马老夫人眼中并不重要,也没等人进院子,她已带上岳萱,一块出来暖阁。
岳如饴心中诧异,马府里主人众多,而她到底是外头的,竟然也可以招呼客人?马老夫人为人和善,并不是那种踩高就低的,今日这事,岳如饴倒闹不明白了。
没一会儿,一位中年妇人从外头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