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绦看着她的样子突然很想哭，这么美丽的人，曾经是九王嫡妃，如果当时没有跟今上和离，便是今日的皇后娘娘。

今上将她接近宫中，椒房宠爱却不给她名分，而她所有的依仗被今上所杀，心中必定恨极了今上，想来在这宫中伺候今上也是很不开心。

紫绦不知不觉被自己脑补的故事感动了，姑娘真是太可怜了，以后一定要对她更好。

此时的祁云暖可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的眼里已经打上了一个“可怜”的标签。此时的她心里正骂着万俟殇，给这么多人封了位，而自己却成了平民，以后在这宫中要怎么混呀！一想到这里，她就有一些后悔，如果当时再忍耐一下，皇后的宝座就到了自己手里，哎……

华灯初上，万俟殇来到椒蔌房，此时祁云暖正在抚琴，因她心情沉闷导致曲调也哀伤幽怨。

“云暖何事伤感？”万俟殇揽衣坐在她对面，细细看着她十指芊芊在弦上飞舞，已见过她的舞与画乃在当世登峰造极，如今再见琴艺颇为感叹。

她原本就是一个世间绝无仅有的女子，若不是两人之间恩怨太深，她或许能成为他今生挚爱。

“如今该称你为陛下了，今日后宫大肆封赏，陛下不应该宿在几位娘娘那里吗？”祁云暖眉头轻蹙，哀怨道。

“云暖，让你做出这般小女儿模样实在是难为你了！”万俟殇淡淡道。

“陛下说什么了，民女可是听不懂。”祁云暖娇嗔道。

“后宫大封之时，竟有人拿着朕的信物释放了唐临之等人，云暖可知此事？”

“民女困守在这深宫中，怎会知道此事，陛下在和民女说笑么？”

万俟殇单手勾住她的下颌道：“祁云暖，你还在跟朕装么，除了你谁能从朕身上取得此物。”

“陛下有何凭证说是民女盗得？”祁云暖仰着头直直看着他。

万俟殇冷笑道：“是不是你盗得，朕根本不在意，反正朕已经将这些人全部拿下，就地处斩，包括唐临之这些所谓的才子。”

“你……”想着这段时间硬是逼着自己装的情深似海，结果还是功亏一篑，祁云暖一时气急，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云暖！”万俟殇担忧的为她把脉，然后运气为她通脉活血。

“云暖，你果真是恨我的！”

“万俟殇，你对我从来无任何情谊，我痴傻时你放纵府中人辱我欺我折磨我，我病愈后，你想方设法取我性命，还有我们的孩子，他何其无辜，连来这个世上的权利都没有。”

“往昔确实是我对不起你……”万俟殇闷声道，脸上神色复杂。

“我能如此逍遥肆意的在这世上活着，只因为皇奶奶对我的宠爱，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依仗，却被你杀了。”祁云暖淡淡道。

“我没杀她，她是自杀的！”

“你杀了她子孙后代，就相当于要了她的命。”

万俟殇眼里悲凉：“她的子孙何尝不是朕的至亲。”可她的子孙也是他最恨之人。

“万俟殇，你如此待我，又凭什么让我爱你？”

“……”

“万俟殇，你为何如此恨我，恨皇室之人？”

万俟殇起身来到窗边，眼神看着窗外那一片深绿泪竹被风吹得哗啦作响，思绪却回到了那些被掩埋的过往。

“你可知这椒蔌殿曾是我母妃的寝宫。”

“我的母亲曾是宠冠后宫的淑妃，生下我后被封为皇贵妃。我的出生让父皇很开心，他为我庆贺三天，同时赐我名为熠，昭示我出身闪耀之意。四岁之前的我本是无忧无虑，享尽荣华。”

“直到有一日你的母亲璋华公主选驸马，看中了京城第一才子叶今白，太后有意成全璋华公主和叶今白，就将叶今白封为驸马。谁想到他进宫面圣时见到我的母亲，发现她正是他初恋爱人。两人在后宫相遇叙旧被璋华公主见到，她调查两人之事后，非常恼怒的指责叶今白。叶今白因为她无端调查二人过往，故也是非常气愤，两人的婚事就此作罢。璋华公主为了报复两人，买通我母妃的近身侍女，栽赃陷害两人通奸，甚至叛国投敌。后来我的母亲被赐三尺白绫，我母族和叶家满门抄斩，我的熠字被父皇换成殇，这件事情也被封锁住成为皇宫禁忌。”

四岁的他站在椒蔌殿殿门口看着一身白衣的母亲披散着长发斜摊在太妃椅上，斜阳印在她身上，如此死寂。

“这就是你恨我的原因？”

万俟殇并没有回答，仍旧娓娓诉说：“后来你的母亲嫁入了镇国公府，你刚出生的时候，我曾偷偷在门口望了你一眼，你长得十分可爱，每个人都想抱一下你，可是我却不敢，因为你的母亲一直想置我于死地。”

“我七岁那年，你的母亲在皇宫叫两个丫鬟推我入井，后来被受过我母亲恩惠的一个公公救起来。”

“十一岁那年皇室狩猎，她派人跟踪我，然后将我当猎物一样射杀！”

“她对父皇说我是野种，所以父皇默许宫中之人对我的虐待。”

“她让宫里每一个人都欺辱我，我食不果腹，我衣不蔽体，我日日遭人毒打。”

“这皇宫每一个人都曾欺辱过我，所以我曾发誓，他日定当血洗皇宫，而这所有人中我最恨的，便是璋华公主。而她最珍爱的便是你，所以有一次，她将你带进宫见太后，我趁所有人不注意时，拿了一块石头狠狠的砸向你后脑，那时的你还不足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