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千鸠抬了抬脚想要将这些妨碍他的花盆都踢到一边,却又怕花相容醒来后不高兴,忍住了,无奈,施展轻功,直接到了花相容的床前,将花相容扶坐起来,背朝他,接着,便将源源不断的内力输入花相容的体内。
在江湖中,一个人有多在意另一个人,看的不是别的,只看一个人出事,另一个人肯渡给那个人多少内力。
凤千鸠自然毫不吝惜,再加上有傀虫的帮忙,不一会儿,花相容便好了起来,也醒了过来,疑惑的看着出现在她房中的凤千鸠,还有这满头飞舞着的萤火虫和满地的花。
自从那次被段诀卿突然闯进来,看了她的身子,花相容每晚睡觉都会穿着遮得极其严实的里衣。
“殿下怎么会……嗯?”
经过花相容提醒,凤千鸠才想起了此番前来的目的,神情比起平日里更严肃了三分,从花丛中走到桌边,将画卷和竹书拿了过来。
他也是刚刚才发现,在这群花里还是留了一条供人走的小路的,只不过刚刚他太心急了,没有发现罢了。
凤千鸠走到床边,将画卷在花相容面前展开,花相容倒吸一口凉气,惊呼:“这是……少年时代的子卿?”
凤千鸠点了点头,当时他也同花相容一样吃惊。
凤千鸠将竹书递给花相容,花相容奇怪的看着他,不明白他要干什么,却还是接住打开看了起来,越看眉头越紧,有些不敢置信的低喃着:“怎么会……”
她是有猜过段诀卿与前朝有一定的关系,她也尽力往最不可思议的地方猜了,却没想到,真相往往比她想象中的更不可思议。
凤千鸠知道花相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但他必须要帮她认清,这就是真相:“朕那日在饭厅见到他之后,便觉得熟悉,像是在哪儿见过,于是便回御书房找了这么多天,终是让朕找到了,朕当年曾在画卷上见过他,前朝太子段诀卿的画像。”
花相容看向那副画,画里的人可不就是她的子卿么?虽然画像中的人稍显稚嫩,眼中的神色也与她的子卿不同,画像中的少年,坐在盛开的樱花树下,正是她之前住过的樱花苑,少年头发如黑玉般散发着淡淡的光泽,脖颈处的肌肤白皙光滑,他估计十七岁左右,黑色长发被松松的绾起,冰蓝色的眼眸干净又灿烂,高挺的鼻梁,红润的樱桃小口,正笑得灿烂,笑容比之樱花更盛。
少年一身蓝色的锦袍,手里拿着一本《孙子兵法》,正入神的看着,腰间一根金色腰带随风漂浮,腿上一双黑色靴子,上面绣着象征皇子的九爪龙。
温文尔雅,他是对完美的最好诠释,再加上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迷人的王者气息,令人不舍得把视线从他脸上挪开。
还有些稚嫩的脸庞上露有一种漫不经心的成熟,樱花不经意的缭绕在他的周围,不时的落在他的发簪上,如此的美丽,竟不能用语言去形容。
虽然她的子卿从未笑的这般灿烂过,但她还是可以认得出来,这的的确确就是她的子卿啊!
“当年灭了他的国,毁了他的家的时候,他已经十六了,如今算算,也该入土为安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从老祖宗那里就定了规矩,不能同一族长辈起一样的名字,不能同皇亲国戚起一样的名字,否则,便是杀头的大罪,所以,虽然朕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他还活着,而且看上去年龄与朕也相差无几,但朕可以肯定的是,你身边的这个段诀卿,就是前朝太子段诀卿,他身上那股浓重的血煞之气,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花相容握着竹书的手微微颤抖,其实不用凤千鸠说,她也可以想到的,第一眼见他,他虽是白衣染尘,虽有雨润湿泥土的清香,但她依旧可以嗅到他身上的那股血煞之气。
不过,现在也就可以解释很多东西了。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在同她说出“东漓段诀卿”时,她会觉得这般耳熟,还解释了为什么在她告诉他她是画皮师后,他没有丝毫惊讶,这也就解释了她在问他如何看待上官锦瑟与夏离的故事时,他回答的却是如今朝堂江湖上的事,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会知道前朝太子画潜影的标记,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她每一次与凤千鸠碰见,他都要躲起来,这也就解释了,他为什么要待她这般好……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因为,他就是前朝太子,前朝太子就是他,因为他要复仇,他要夺回他的天下,所以他接近她,对她百般的好,想尽办法的撇开他与前朝太子的关系。
只是,她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爱过她,有没有那么一段时间是发自内心的对她好,有没有想过放下仇恨,与她归隐永安谷……
叹只叹,他从未入戏,她却赔上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