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相容转过身来,对着来人不仅没有行礼,唇角还勾起了一抹笑,尽显讽刺:“怎么?殿下又想将民女强行留下?还是说,也想将民女关入那永巷,不见天日?亦或是,直接将民女处死?”
凤千鸠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花相容见状冷哼一声:“既然都不是,那民女便先行告退。”
凤千鸠一心急,便拉住了花相容的手,一个转身,便将她按在了墙上,随后才意识到此举不妥,松开了花相容,略带恳求的声音响在花相容耳畔:“别走,朕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跟你聊一聊,不会耽误你多久的,你就当是…发发善心。”
花相容略微犹豫了一会儿,便同意了,毕竟皇帝终究是皇帝,哪怕他现在在用这种语气跟你说话,但难保下一秒你拒绝了,他不会一怒之下就将你处死,她马上就要嫁人了,还是嫁给自己的心上人,她还不想死。
花相容跟着凤千鸠来到皇宫里的一片竹林,这片竹林只有凤千鸠才可以进来,今日却带了花相容进来。
在幽静的竹林深处,有一所竹楼,是用一根根竹子搭建而成,一共有两层,在第二层有一个阳台,竹楼周边用篱笆围了一片空地,简练雅致,与自然保持和谐。
不大不小的院子里,简单的放着一个用竹子做成的桌子,还有四把椅子,在不远处坐落着一口井,很难想象,这样的地方居然在皇宫里。
他们没有进去,只是在院子中的竹椅坐下,花相容神情冷漠,语气淡然:“殿下有什么要说的就请尽快。”
凤千鸠早早散了朝,退下龙袍换上了洁净而明朗的白色锦服,发丝用上好的无暇玉冠了起来,竟将平日里那股帝王之气也给压了下去,此时的他,倒像一个翩翩俏公子。
凤千鸠眼睛深邃,如深夜的大海,此时被长长的睫毛在眼帘下投下一片阴影,挡住了眼中的情绪:“朕真的这般让你讨厌吗?”
花相容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最终微叹一口气,将那份冷气收了回去:“殿下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人的。”
凤千鸠望向花相容:“如果朕说,朕杀的都是该杀之人,他们都犯了极大的错,你信吗?”
花相容看着凤千鸠那深邃的瞳孔,凤千鸠没有闪躲,坦然的与花相容对视,难道,她真的错怪他了?
“看来,是相容错怪您了,不过即使这样,我们恐怕也做不成朋友。”
“为什么?”凤千鸠皱起了眉头,他不明白,既然误会已解,为什么还不可以?
花相容轻轻开口:“殿下您打小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命中注定将来就是要做皇帝的,做一国之君的,霸道强势惯了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并不代表我可以接受,不过,不得不说,您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皇帝,在我活着的这几百年里,您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皇帝,但大抵是我自由散漫惯了,您的作法实在是让我很不舒服。”
花相容可以感受到,凤千鸠的抑郁之气明显减少了,凤千鸠睫毛微颤,语气带着三分希翼:“朕能改,你能原谅朕,同朕做朋友吗?朕是说,看在千槿的面子上。”
花相容奇怪的看着凤千鸠,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与她做朋友:“殿下,何必呢?您是这天下的王啊!”
凤千鸠苦笑一声,花相容这是第一次在凤千鸠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她一直以为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一国之主,什么都可以有,唯独不会有苦。
“皇帝这个位置,根本不是你想象中那般好做的,朕的父皇,后宫佳丽三千,子女无数,朕年幼时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连打扫茅房的小太监都会来欺负朕,朕自幼见证太多,看清太多,见惯了人丑陋的嘴脸,更看厌了后宫那群女人,所以朕从未碰过女人,你根本不会想象,朕爬到现在这个位置,手中沾了多少鲜血,朕处于高位,没有兄弟姐妹,没有叔叔伯伯,没有子孙后代,只不过一个孤家寡人,若不是千槿,朕根本不会相信人。”
顿了顿,凤千鸠看了一眼那口井:“这里是朕母妃发现的地方,母妃她一直住在这里,就连死也死在了这里,而今天,是她的祭日。”
花相容看着凤千鸠,她没有想到凤千鸠的经历会这般惨,果真应了那句话,身具高位,也是孤独的顶峰。
花相容语气放柔了几分,这一刻,他们二人的间隙就在这场交心的谈话中烟消云散了:“殿下的母妃看到您现在过的很好,她在天之灵也会很高兴的,更何况,殿下如今可不是一个人,您有着师兄和我两个朋友,我们会支持你的。”
凤千鸠笑了,花相容不记得,可他还记得,在他年幼的时候,在宫中就见过她了,如今这么多年没见,她依旧没变,倾国倾城,而他已经长大了。
他记得,花槿颜从他出生便一直住在宫里,听宫里的老人说,他是他师傅留在这里的,要他辅佐未来的君主,每一代的君王,可花槿颜偏偏格外护着他,格外帮衬他。
记得那时候,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宫里来了一位倾国倾城的女子,以他当时的身份地位,根本无法见到那个女子,索性,那是花槿颜的师妹。
但他们第一次相见,他狼狈极了,当时他为了瞧她一眼,却被其他皇子发现,被人围殴,而她就像一个仙女,将他救了出来,对他笑的温柔说:“你要变得强大,保护自己,也保护爱自己的人,还有自己爱的人,我相信你。”
可以说,若没有她与花槿颜,也就没有现在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