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一座破败的庙宇静静伫立。
高大房檐,泥胎菩萨,庙宇虽然破落,却还远远没有到摇摇欲坠的地步,因此经常被过路人或者无家可归的流浪儿当做落脚的地方,今天却迎来了两个浑身血光的客人。
“碰!”
庙门被粗暴地踢开,镜未翎紧紧抱着怀中的人走进来,顺势又用脚把门关上,大眼一扫庙中的场景,眉头立时蹙起。
“唔……”
怀中人嘤咛一声,苍白的脸蛋因为不用再被大雨淋着而出现一丝丝红晕,仿佛舒服了一些,眉头却是无时无刻不在拧紧。
目光在扫过怀中人身上湿透的衣衫时暗了暗,镜未翎不再浪费时间,走到泥像前将人放在那里半坐着,轻轻靠在泥像台子上,自己点上破庙中供给往来行人的蜡烛,扫出一块空地,又细心地用干草铺垫,暖和干燥的干草堆了一层又一层,到最后像是床一样放在那里,他才放心了,在不远处生起一堆火,确保距离让人能够感受到火的适宜温度又不会无意间烧掉什么东西,这才将人抱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干草上。
精心布置好的柔软床垫瞬间就沾湿一大片,木浅兮在昏迷中突然弱弱地叫了出来,声音像是被人欺负了的小猫一样细碎,脸上也浮现出痛苦的神色。镜未翎脸上不显,手下却是速度极快地将人反过来,顿时触目惊心的暗器呈现在眼下,给他心头以狠狠的重击。
直到看见木浅兮背上的伤痕,他才猛然意识到她刚刚是经历了怎样惨烈的一场恶战。
矮瘦的小人儿在他怀中瑟缩,肩背上深深扎着暗器,除此之外不少新鲜的刀尖伤痕纵横在身上,被雨水冲刷得发白,衣服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更和伤口紧贴在一起,沾染了血迹,本来就灰扑扑的衣衫由于血色变深,让深浅不一的伤口看起来更加触目惊心。
镜未翎喉头一哽,急忙闭上眼深深呼吸平复自己此刻暴虐的心情,再睁眼,眸中一片复杂。
幸而几人晚上的时候气氛不太美妙,行李基本上都是自己随身携带,镜未翎掏出伤药和干净的亵衣,将亵衣撕成碎片充当绷带,走向了昏迷中的木浅兮。
千辛万苦才保住的墨玉被随意丢在一边。
屋外风雨肆虐,屋内满室烛光。
*
木浅兮被屋外的光线刺得睁开眼,目光慢吞吞扫过头顶的泥胎菩萨像,又慢慢地转向四周。
怎么又是庙?每次受伤都在破庙里面醒过来啊……
木浅兮动了动手指,只觉得浑身撕裂般的疼痛,不消说,又是昨天那场恶战的后遗症,她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决心以后离有庙的地方远一些。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此时自己身上并不感觉到粘腻或者是伤口痛痒,看来是被人处理过了,除了动作时会撕裂疼痛,乖乖不动倒是反而有着温和清凉的感觉。
耳边“吱呀”一声,屋内光线霎时更亮。木浅兮没有半点惊慌,懒懒看向来人。
她可不认为敌人会给她铺干草、上药、取暖,怎么想都应该是自己人。
自己人的脸逆着光线看不清,声音却是熟悉的低沉中带着一丝毫无感情的冷清。
“醒了?”
…怎么会是他?
如果木浅兮能动,她一定会把脸捂上。还有什么比自己刚想潇洒离去结果脏兮兮地被暗恋对象捡到更悲惨的事情吗?
镜未翎眼中慢慢走过来,看见木浅兮双眼涣散,一副不走心的样子,眼中划过一抹轻松,如果木浅兮看到的话一定会被自家王爷大人此时柔和地表情闪瞎眼,然而可惜的是木浅兮正在走神,不小心漏掉了王爷大人此时的表情,直到镜未翎又问了一句,她才回过神来。
“感觉如何?”
木浅兮张了张嘴,不知为何喉咙有点发痒。
“还行。”
话一出口,她不禁愣住了。
她的嗓子干得冒烟儿不说,喉咙还沙哑得厉害,配合着全身上下的酸疼,让她有种自己XXOO事后的错觉。
此念头一出,木浅兮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这简直是太太太太污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