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四章 嫣青受伤(1 / 2)

夜幕低垂,月牙高悬,慕容轻舞修长的手指搭在额间假寐,耳边不时传来嫣青轻手轻脚收拾屋子的轻微声响。

忽然外面一阵凌乱、匆忙的脚步声打乱了一室的宁静。

还不待慕容轻舞从床间起身,还不待嫣青上前开门一探究竟,萧炎就带着一股外面的冷气,风尘仆仆,“彭”一声推开了房门。

一进房门,没有见到慕容轻舞的身影,萧炎急不可待地冲着嫣青粗声吼道:“慕容姑娘呢?醒来了吗?”

嫣青在千夫人的外院打杂的日子虽然短,却还是见过这位受宠的少庄主的,可是以往见他总是温文尔雅,玉树临风的模样,何时见过萧炎如此紧张、着急、怒火攻心的一面呢?

嫣青愣愣地,吃惊不已,直感觉大脑有一瞬间的停摆。

可面对萧炎暴戾的面容,阴沉沉地质问,嫣青又不能有长时间的耽搁。

她匆忙跪下恭敬回道:“萧少庄主,您稍安勿躁……”

嫣青正要细细介绍慕容轻舞的情况,可憋了几天,在季霸天那频频受挫,满心焦躁的萧炎却没有心静下来去听嫣青的长篇大论。

嫣青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慢条斯理地思考着措辞,却忽然胸口感受到了一股剧痛,娇弱的身躯竟被踹出去好远,一连着碰倒了几把红木椅子。

嫣青疼痛地、无力地趴在地板上,胸前火辣辣一片,喉间似乎也要有血要涌出,一时间竟起身不得。

嫣青心中的委屈盈满心间,外面的寒风刮在身上,让她寒冷不已的同时,更感受到自己生活的卑微。

“萧炎,你在外面耍什么横,先把外门关上,我总要穿戴整齐才能出去见你的。”慕容轻舞听到了外面的响动,一边着急地出声,一边手下不停悉悉索索地穿戴起外衫。

萧炎听见慕容轻舞的声音,担忧的心放下了一大半,似乎终于可以平静思考了。

他又在慕容轻舞的提醒下意识到终究男女有别,脸不自觉地红了红,没有一点脾气地乖乖走到外面轻轻关上了房门。

转过身看见尚跪在地上,似乎被自己踢的不轻的嫣青也涌起了一股恻隐之心,主动认错道:“对不起,我心中担忧慕容轻舞,所以着急了点。”

北国自古以来等级森严,萧炎又是位高权重,炙手可热的少庄主,谁又能对他提出质疑呢?

更何况他还主动纡尊降贵地给一个下人承认错误了。

果然,嫣青听到了萧炎的话,心中更加惶恐,急忙摇了摇头,胆战心惊地回道:“萧庄主不怪罪奴才就好。”

嫣青低垂着脑袋,遮掩了眼中委屈的泪珠,更隐藏了心中满满的不甘。

她趴在地上勉强地撑起身子,面对萧炎的问候,感激戴德,磕头不断。

萧炎见惯了俯首帖耳,卑躬屈膝的奴才,更何况自己这次还主动道歉了呢。

萧炎的心中没有一丝负担,更不会去感受一个下人心绪的异常,摆摆手就让嫣青退下了。

嫣青忍痛扶着旁边被自己碰倒的椅子起身,躬身退出了房间。

走出房间的一刹那,她似乎听见了慕容轻舞环佩叮当,婀娜走出的声音。

嫣青望着屋外洁白的月光,闪烁地星辰,不禁自问:“人和人的差别为什么这么大呢?”

慕容轻舞穿戴整齐,看着正在原地打转的萧炎,素手给她斟了一杯水递到面前道:“我没有事了,你放心吧。”

萧炎接过水杯,关切地看着面前的慕容轻舞,眼神中是毫不掩饰,满满的心疼。

她的面色那么苍白,竟然连嘴唇上也没有一点血色。

萧炎的双拳紧握,可见其上的青筋,他恨声道:“都怪我不了解迷魂阵,不能及时把你解救出来,否则你也不至于遭此劫难。”

慕容轻舞眼中泛起泪花,走到屋子中央的红木桌前坐定,似乎想起了迷魂阵的所遇所见,摇了摇头,粲然而笑安慰萧炎道:“其实,虽然昏迷了几天,身体有点虚弱,但我还是挺感谢这个迷魂阵的。”

迎着萧炎疑惑不解,质疑的神情,慕容轻舞接着解释道:“借迷魂阵之力,我也看清了心底深处的真心,享受了现实中不会拥有的幸福,所以我还是很感激的。”

听着慕容轻舞的话,萧炎浓黑的眉毛似乎蹙地更紧了,心中更是泛起了浓浓地深思。

现实中不能拥有的幸福?

她在现实中不能拥有的幸福会是什么?

难道南宫宸也不可以给他吗?

萧炎正待追问,却听女子清丽,无波无澜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你莫要再因这事着急上火,也莫要为这事与你外祖争吵,福祸相依,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萧炎没有反驳,也没有应允。

这次的事带给萧炎的同样也有许多。

很多年后,当萧炎俨然成为一方霸主,坐拥无上权利和城池时,依然记得那日自己的无助和惊慌。

萧炎看着面前自己爱而不得的女子,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有些事,他只允许发生一次,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今后他都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慕容轻舞一身蓝色轻纱的衣裙,虽没有往日的灵动,但似乎又添了一股虚弱中独有的风情。虚弱无力中透露出一股倔强和不屈。

慕容轻舞轻轻拍了拍萧炎的肩膀,打趣道:“你要是真心疼我,就多带着北国的特产来给我补一补。”

萧炎看着慕容轻舞苍白却明媚的笑容,嘴唇微微上挑,坚定地点了点头。

嫣青蹑手蹑脚地摸进下人们住的房间中,就着窗外皎洁的月色,爬上了自己的床铺。

她咬着牙,忍着胸前的刺痛,颤抖地手敞开了身上的粗布衣衫。

一大片淤青渗着大片的淤血的伤口就仿佛一个狰狞的魔鬼就那样叫嚣着显露出来。

嫣青的泪水无声的滑落,心中悲痛地想:“北国的丝巾绸缎全部来源于物产丰饶的紫云,只有上等尊贵的夫人、小姐们才可以穿得起色彩明丽、鲜艳,丝滑软糯的绸缎,像自己这等下人是只能穿麻布的。可是平时穿惯了的粗布麻衣,在伤口上磨来磨去,竟如此之疼。”

嫣青望着窗外的皎洁月光,想着那个如月光般光风霁月的人,心中更加地自卑和无地自容。

她转头望着自己的床铺上的枕头默然出神,良久,她布满老茧的手终于犹犹豫豫地从枕下掏出了一方令牌。

玄铁打造的坚硬令牌上印着一株笔直的翠绿的竹子。

这是季少庄主莫轩的令牌。

有它在莫轩中可以畅通无阻,恍入无人之地。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竹子的高贵典雅的气节真的很衬他。

嫣青粗粝通红的手摩挲着令牌上的竹子,若有所思。

那个火红色衣衫,说话颐指气使,高高在上的小姐说,如果她受了委屈,就可以拿着这令牌去找她。

她说,她知道了自己的心事,知道了她对季少庄主的一片情深。

她说,只要自己去找她,就可以帮她。

嫣青撇了撇嘴,她虽然有时反应慢,却不是傻。

如此争夺下任庄主的多事之秋,那个所谓的季少庄主的妹妹也不过是看出了自己对季少庄主的渴望,想利用自己罢了。

要说谁更能够帮助自己嫁给季莫然,嫣青更愿意去相信千夫人,而不是那个季少庄主的妹妹。

嫣青本只想老老实实地当好下人,好好地活下去,季少庄主就像她心底的一抹白月光,可望不可即。

但有些时候,嫁给季少庄主的渴望和期待,又是她灰暗生活中的一笔亮丽的色彩。

当看见慕容轻舞时,她的心是澎湃的,她期待可以通过慕容轻舞近距离地接触到季莫然。

当然,她像每一个怀春少女一样,也做过可以嫁给心上人,从此幸福的美梦。

当千夫人说可以帮助她时,她的心中雀跃不已,觉得自己仿佛成了世间最幸福的人。

可是,刚才萧炎情绪失控的一脚,让在底层求生存的嫣青突然意识到,她和季莫然有着云泥之别。

就算自己侥幸嫁给了季莫然,成了季莫然身边的女人,可自己终究是一个下人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