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成功地将我说服,因为我想到府衙里捕快办案也偶有发生偷听以及跟踪事件,但没有人会质疑他们悖坏道德,反而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那么如今我和捕快办案这个事相对比,其实差不了多少。
我握紧漠泽的衣袖犹豫着开口:“如果步涯出手,你,你能救萧夫人吗?”相处多日,我还是不舍她的,眼睁睁地看着她灰飞烟灭,我做不到。更重要的是,如果有一日步涯对我也拔剑相向,我希望也有那么一人,会不舍我的离开,然后救下我。
漠泽反握住我的手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眼神:“我会尽力而为。”
庭院内,牵牛花的藤蔓缠绕着竹篱笆绽放开或紫或白的妖艳,顾念一身素净白衣茕茕站在树下,有风,是大风。有云,是黑云。不见月光,更不见一丝星子。
步涯亦步亦趋站在了她的数米开外,不远,也不近。
顾念侧头斜眼睨着步涯缓缓地开口:“今日,怎么没带剑?”
步涯负手看着虚空却没回答,或者他觉得没有回答的必要:“你怎么就相信,我真的按你说的做了?”
顾念轻轻地一笑:“你没有骗我的必要。”
步涯一愣,随后似乎陷入了挣扎的回忆:“我从没见过魂珠救人的情况,竟不知是这般。我以为它就类似与一种保护罩,却没想到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顾念点了点头:“没错,不然怎么隐藏天机呢。萧绎的名字竟然出现在了生死簿上,不置之死地而后生,如何骗得过那些在地府里办事的人。”
步涯难以置信地看着顾念:“为了他,你与天对抗?”
顾念不置可否,她本就是个死人,与天与地对抗,有什么区别吗?
步涯叹了一口气悠悠地答了句:“这件事是步某对不住,我虽是个除妖师,但并非不分青红皂白。如果你是一般的妖或者魑,我必定不会坚持要你的命的。”
顾念不解疑惑地转过身,绵长的白裙在地面转了一个弧:“什么意思?”
步涯深吸一口气答:“我有一个故人,急需要你身上的东西。”其实那本就是,她的东西。
顾念笑了笑:“步公子没必要介怀,一切都只不过因果循环。三年前我就知道会有这一日,我想尽办法从他的视线里淡出,为的也只是这一日。”
顾念挺胸抬头闭上了眼,做好了将命送给步涯的准备,步涯看着她心口处越来越亮丽的紫色光芒,知道她已经主动将这个妖灵碎片脱离开来,可是他还是犹豫着说道:“有件事,我想了想还是要告诉你。”
顾念睁开眼,声音已逐渐变得空灵:“什么事?”
步涯挣扎道:“萧将军行军的那天,给了我一封信,信上所书,让我放过你。”
顾念一愣:“什么意思?”
“萧将军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不是人的身份了,他也察觉到我是个除妖师,定是来取你的命。他说,你从来没有害过人,如果说硬有,也就是脑子笨了点,将自己害惨了。”
我手一颤,漠泽以为是我的暗号,拔了剑就冲了出去,他要保护顾念,可是步涯并未用剑害她,一时之间,他踌躇着不知该如何救。
他的出现,让步涯和顾念都是一惊,这些事本不应该被一个普通人知晓,可是他却提剑站在了中央。顾念越过漠泽也看到了我,似乎了然地笑了笑:“谢谢你们,只是,已经回不去了。”
她心口处的紫光越来越亮,似乎就要从她的身体脱离开来,我的泪水划过脸庞,那么地突兀,大喊了一声:“别出来,我要你好好的。”
令人奇怪的是,话一出口,那光亮就好似从未出现过,瞬间黯淡了下去,而顾念也是脱力般倒在了地上。
步涯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似是疑惑,又似是探究。
我费力地跑过去将她的头紧紧抱在怀里:“你看,萧将军都知道,你们可以在一起的。”
顾念伸出她美丽的手指划过我的脸庞,然后轻轻擦去了我的泪痕:“我曾经放开执念去追求过,可是换来地不过是他的厌恶。如果那一年他可以让我知道,或许我不会想尽办法地来恼他。他也不会这般厌恶我了。”
我摇了摇头:“他哪里有厌恶你?哪有厌恶你的人还请求别人饶过你的命。”
顾念笑了笑,我已经猜不透她笑容的意思,或者她从来没真心地笑过:“我曾经听过一个关于怨偶的故事,他们相爱相恨相杀。我以为我们也和那怨偶一般难逃宿命。可是后来发现,我并不恨他,他娶了那么多夫人的时候,我也不恨他,一直以来,我只是用尽力气让自己不喜欢他,费尽心思,到底只能是相敬如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