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晦的目光轻飘飘地滑过精瘦男人乌青的面色，丝毫没有打死人的心虚。

锦衣卫训练有素，没有发出多余的声响，院子里只有少女凄凄惨惨的哭声绕梁不绝，马珺的心头划过一丝不忍和愧疚。

见林如晦噙着令人骨头发凉的浅笑走向少女，他忍不住劝道：“林大人，她那护卫已经身死，她只是一介孤女，还望大人网开一面。”

“呵呵~”林如晦没有看马珺，目视着少女缓缓抬起一双清澈如水的杏眸，面上笑若春风，说出的话却似暗藏在明媚春光下注定的倒春寒潮。

“一介孤女能在寸土寸金的京城拥有这么宽敞的一座三进宅院，一介孤女手下一个护卫就能打得五成兵马司一队人马毫无还手之力……”

话音未落，一只金红色的凤凰纸鸢飞进院落，打了个旋落在林如晦脚边。

林如晦瞥了一眼，笑容更盛地对着马珺轻声道：“你瞧，救兵来了。”

“马公子不妨猜猜看，一介孤女能请来哪路救兵？”

马珺被他一口一个“一介孤女”堵得哑口无言，转头看到少女坐在精瘦男人的尸体边上，她已经没再哭了，被泪水洗过的双眸让她看起来更加无辜可怜，眼神茫然呆愣，看起来像是接受不了打击有些失魂落魄。

她应该就是母亲口中的“乌姑娘”吧，马珺心里十分矛盾，他怀疑这位乌姑娘的护卫身上有古怪是真，私心里不满母亲对待一个外人比对他这个亲生儿子还上心也是真。

他纵容自己的私心，随林如晦一同来调查乌姑娘，他和林如晦一样觉得这位乌姑娘身上疑点重重，可是假如这疑点会牵连出秦满郡主呢？

他想到昨晚秦满郡主那么巧出现在附近的街上，还出言替乌姑娘的护卫解围，只希望一会儿来的救兵不是他想的那样……

书瑶郡主虽不是四王爷的嫡女，却是四王府第一个女儿，又从小抱养在四王妃身边，是四王府实打实的掌上明珠。她是心高气傲的王府贵女，今日却纡尊降贵地出现在一个八品官员之女的宴会上，只因为一人，那便是她未来的小姑子马盈盈！

当然，小姑子一说，全是书瑶郡主自己脑补的。不过秦满郡主与谢贤妃交好，书瑶郡主与马盈盈也算是手帕交。

今日马盈盈想让书瑶郡主陪她一起去参加徐若楠的宴会，书瑶郡主本来是挺不高兴的，她觉得徐家身份太低，去参加徐若楠的宴会会拉低她的档次。

不过马盈盈软语相求，又是以马珺吊着她，又以苏兰心刺激她，书瑶郡主只略作矜持就同意了。

徐若楠的宴会，请的自然多是相近门第家的小姐，书瑶郡主虽然看不上这些小官之女，不过听着她们奉承的话心里还是很受用的。唯一不开心的大概是，在宴会上碰到乔珍珍。

“怎么她也在！”

书瑶郡主一看到乔珍珍就想起那些年被乔舜英支配的恼怒，按说她一个王爷之女，皇帝的亲孙女，该稳稳地压住乔舜英一个侯府小姐才对，可现实却是她才是被狠狠压在底下的那个。

她有王爷亲爹，有贤妃祖母，还有个皇帝祖父。可乔舜英有个深受皇帝敬重的皇帝的堂妹做祖母，还有个阳盛阴衰的庆王府做舅祖父。

而且她的亲人都疼她入骨，在她病倒后八皇子想要换个人联姻，南平县主为了她这个孙女竟然和丈夫忠靖侯分居决裂。

当时消息爆出来的时候，书瑶郡主和她的小姐妹一起深深地嘲讽过南平县主老糊涂疯魔了，可是她们心里未尝不羡慕乔舜英有个这么疼她的祖母。而她们大多数人，却是为了家族利益，连交什么朋友都身不由己。

更别提，想要嫁给心爱之人了。

书瑶郡主又想起前几天四王妃暗示她接近林如晦，她心里明白，这其实是父王的意思，可她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