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氏小心翼翼地看着豆苗的脸色，面上的恳求竟叫豆苗的心动了动。

从小到大，兰氏从来都是对她非打即骂，连半点好脸色都没有过。现下如此模样，倒是她从来都没见过的。

一种奇怪的病态的满足感自心底油然而生，瞧着兰氏如蝼蚁一般伏在自己面前，豆苗只觉得自己满心快感。

几乎没半点犹豫，她张口便道，“我过两日就让人送钱袋子回来，你且等着。”

“真的？”

兰氏眼前一亮，就差当场高呼万岁了。

豆苗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只觉得脑子混浆浆的难受，心里却是畅快得不行。

她第一次意识到，钱究竟有多重要。

重要到可以不论亲人关系，一切用钱说话。

待得入了夜，豆苗钻进兰氏为她新蓄的一床厚棉被里，心里满足得直叹气。

一旁的丫鬟却是一盆水泼醒了她。

“姨娘，您答应老太太的事儿……可想好怎么办了吗？”

这丫鬟是她入府就跟在身边的，名叫阿肖。她待阿肖不错，这阿肖也实心待她，两人之间倒是没什么秘密。

就连盐商钱鑫与她苟合，都是阿肖深夜将人带至她房里的。

“能怎么办？”豆苗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你瞧她的样子，若是我不答应，她可会放过我？”

“可是……”阿肖面露忧色。

“没什么可是的，”豆苗睁开眼睛，又将手覆在肚皮上，“我娘说话虽难听，关于孩子的事倒是点醒了我。”

她慢慢地坐起来，阿肖赶紧在她背后放了个软垫。

“若是没钱，便是我这孩子生出来，也是十八姨太的儿子，最多仗着个老来子的身份罢了，”她轻嗤一声，“但若是我有钱了，能悄悄置办点傍身的产业，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可还会小看我一眼？”

瞧着阿肖费解的眼神，她终于笑了。

“钱袋子只是小事，老爷不给钱，我总有弄钱的地方。”

轻扬向上的丹凤眼眨了眨，看得阿肖更是糊涂了。

“姨娘的意思是……”

“钱鑫跟我在一处，又有了这孩子，难道还能不管我不成？”

豆苗眼中微露狠绝，“便是他这人再庸俗恶心，也是我孩子的父亲。只要我答应同他来往，不信他会一毛不拔不肯帮我！”

“姨娘！”

阿肖吓得双腿一颤，“您不是说了，只要有了孩子，就再也不……”

“再也不什么？！”

豆苗猛一咬牙，“前些日子，老爷带我去云商集会的时候，他已经来找过我了！”

“我本想找机会杀了他，可现在想想，只跟那老头子便是守妇德了吗，我干吗要这么为难自己？”

如此之言，听得阿肖彻底噤声了。

烛火熄灭，月光幽暗入内，照在了各怀心思的主仆二人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