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齐后退,倒是给落于主座的陈壁让出了一处视线来。
周小粒对这一切都视若无睹,纤手一抬,便从自己的腰间扯出一方绢帕来,团起便要塞入男子的嘴里。
“哎!你这是干什么?”
身旁妇人大惊失色,连惊惧的嚎哭都止住了,下意识便去拉扯周小粒的胳膊。
周小粒却是利索地一抬手,将那妇人甩出了半米的距离。
“干什么?”她将手掌放于男子的面颊之间,用力一掰,便将男子紧咬的牙齿掰开了一条缝隙。
绢帕被顺利地塞了进去,“若是不想他的舌头被嚼烂,就老老实实地听话等着!”
“可是……”妇人不服,“女子的绢帕可是定情之物,你如此给了我的夫君……”
“我夫君还没说什么,你乱嚷嚷什么?!”
冷厉的呵斥听得妇人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止住了嚎啕之声。
如此模样,看得前头的陈壁更是震惊。
这样的女子,莫说他在此已混迹十年有余,便是自小生长的那处,也未曾见过。
深思之间,却无意瞟到了苑祁正冷冽的目光。
他不动声色地将眼中的惊诧收了回去,复而正色看向众人。
“哎……这不是那凝乐药材行的……女大夫吗?”
不知是谁犹豫地开了口,听得众人一齐朝着周小粒的面上看去。
平日里在那药材行见她,她都穿着一身朴素淡雅的青绿色长衫,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老幼病残,她都无一例外收治应诊。是而见得她今日如此华贵装扮,众人都没有认出来。
旁边的妇人方才恍然大悟,面上的警惕也换成了愧疚。
“我竟不知,原来夫人竟是大夫……”她瑟缩地开了口,又惊惧地看了看自己抽搐不止的夫君,“只是不知,我夫君如此模样,可还有的救治?”
胆怯之言听得周小粒抬了眸,一脸凝重地看向了她。
“你夫君此症名为癫痫,”瞧着妇人不解,她又犹豫了一下,“也可称作是羊角风。”
羊角风?
妇人大惊,下意识地看向了男子。
“你说的可是真的?”她摇了摇头,似有些不敢相信,“我夫君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候,你一定是……”
“你若不信,只等你信任的大夫来与你确诊便可,”
周小粒没有解释半句,面上露出几分平静,“他的症状很快就会缓解,往后不要再让他饮酒了,多注意休息保养。”
说罢了话,她又低头看了看男子的鼻息脉搏,以及他的眼白。
果不其然,过不多时,男子的症状便缓解了许多。
虽然仍粗喘不止,涣散的眼神却清明了几分,整个人也不再剧烈地抽搐了。
“大夫来了!”
门外的小厮高声通传,便见一山羊胡子的老者自门外入内,一边走,一边匆匆地打开其腰间的药箱。
待得看到男子身畔一片狼藉,又瞧见他唇边白沫,便兀自为他把起脉来。
屋里一时寂静无声。
周小粒虽是大夫,可毕竟是女子。不仅是那妇人,在场之人皆是有些不甚信任。
是而都好奇地等着老者的结果。
“嗯……此症凶险,着实凶险,”
老者一番探查之后,又扒开男子的口舌瞧了瞧,“是谁想到将绢帕塞入其口的好主意?若非如此,只怕他的舌头早已嚼烂了。”
如此之言,听得众人无不震惊地看向了周小粒。
就连远处的陈壁都皱了眉,眼中毫无保留地露出赞赏和惊叹的神色来。
那大夫起身,又龙飞凤舞地在宣纸上写下一副药剂,细细地叮嘱妇人一番,方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