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关人家家事,我也不会多言,只是撑着脸蛋,坐在她身侧,安静听着。
“我以前便怀过两个孩子,可都不幸的没了。每遇上此类事时,我总耍着小性子在他跟前哭闹。起头他还拍着我的背,为我擦着眼泪,耐心关心我。到后来,耐心尽数被磨走,态度也一日变得比一日冷漠,只剩下几件名贵的补品与几句传来的关心。可今日,东窗事发,触及了他心爱的儿子,我痛失孩子的事,也成了罪孽。不仅几句关心讨巧的话没送到,还得了几句有失仪态,禁足在院的罪罚。”她面无表情地说着心底最痛的事,眼角的泪无感情地下坠着。
这美人受难落泪的模样,我听着眼眶也不自知的红了起来。幼时经常随着祖母进宫,便有不少身着华丽的嫔妃们在祖母面前诉苦流泪,祖母也是这般红着眼眶,温柔地安慰他们。幼时的我不懂,只懂听话地站在一侧,皱着眉向那哭得稀里哗啦的漂亮姐姐递手帕。可每次在出宫的道路上,我会耐不住性子的问祖母,那些漂亮姐姐们,为何还会落泪。
祖母只是不止地叹气,摸着我的头,语重心长地说道:“霂霂,答应祖母,以后莫要进这偌大宫中,也莫要嫁给这王侯公爵。祖母不求你寻个多么富贵显赫的人家,只求遇着个一心一意待你的,能护住你的,哪怕他一贫如洗。”
我那时不懂,只是懵懂地点头,嘴里不断念叨着以后莫要进宫,不嫁王侯公爵。
可这世事难料,这幼时定下娃亲亲的对象,以后若真身着黄色龙袍,搬进那九五至尊的皇宫后,我又该何去何从?
“苏姑娘,你以后一定要寻个一心一意待你的,莫要同我一般。”寨主夫人将满肚子的苦水吐出后,烦闷的情绪瞬时间便消散了片刻,“这自古帝王家便无真情愫,还是这平常百姓好。”
寨主夫人误打误撞地说中我心头忧虑之事,可我只能笑着,奉承道:“夫人说笑了,这平常百姓家哪能保住这荣华富贵,泼天权力。这自家还不知哪日会被战场摧毁,这家产还不知哪天会被山匪掠夺?各种活法,都有利弊,不过看个人选择罢了。世间哪有鱼与熊掌兼得的好事?”
这朴素的道理点醒了寨主夫人的困惑,她噗嗤一笑,“此话有理,若真落入了寻常百姓家,说不定你我二人这双手早被农活磨的红肿粗糙不堪。我虽不得夫婿宠爱,可日子也算富足;虽日日操劳,但整日也威风。”
我笑而不语,看来这人与人的追求总是不同,我默默点着头,未作多言。彼之砒霜,吾之蜜糖。
“只是可惜了我那族人,为了他的霸业,以性命为代价炼制出那些东西…”她小声嘀咕着,我竖起耳朵正猜测着她所言何事时,她突然截然而止,似意识到了有些话不能在他人面前提起。
我细心的眼神捕捉到了她一闪而过的惶恐,心中的疑惑已确定了大半,这老山寨中的流传的蛊毒怕就出于她母族手中。
这李密难道是为了这失传已久的蛊毒而存心迎娶这异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