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寨中从未流传过关于寨主夫人是异族女子的流言,隔着白日里厚厚的妆容与这周到苛刻的礼数要求,全然看不出这寨主夫人竟出自苗疆。
难道她故意在众人面前隐藏自己异族身份?那寨主夫人几次滑胎,是否有寨主本人的意图,他不愿自己有异族血统的嫡子,便故意默许了小妾们频繁谋害嫡子的行为?
随着平日里的蛛丝马迹推敲至此,这森森的凉意不由得从心而生,腹中的绞痛不合时宜地开始。
“夫人,寨主来了。”丫鬟的禀报打破了这帷帐中如一滩死水般的寂静,我惶恐地抬眸,站起身子,双手轻轻拢在腹上,只欲快点起身告退。
这寨主夫人也不愿我与寨主接触甚多,便立马默认了我的请求。我匆忙离殿时,晦气地迎面撞上了来殿的寨主,他不明所以的眼神落在我身影上许久,我屏气凝神地行了礼,便落荒而逃。
可今日这回院的路格外漫长,腹中的绞痛伴着全身渗出的冷汗,难受得我眼泪在眶中打转。怎么这段时日身子会虚弱成这样?我仔细回忆着这几日的膳食起居,除了疲累点,并无大碍,可如今身子的反应在吃下那山楂后会如此反常?
细算着月事的日子,这一路奔波,我竟忘了它竟两月有余未来,想到这段身子的反常,我抚着腹部,莫不是…
我大惊地身子靠在墙头,昂起头,欲平息自己异常兴奋心跳,寻了个无人哭过的安静时刻,欲探自己的脉相。
“苏姑娘,果真是你!”正当我欲将那手指触在腕间时,一久违的男声突然唤去我准备良久的神思。
尚处于沉寂中的我,被这突然而来的问候,吓得一怔,缓缓才睁开眼,看到这熟悉的五官与轮廓,却又不敢贸然相问,“你是梁征?”
对方点点头,我因惊讶而张口的嘴角,更是合不上了。怎么才过几年,当年玉树临风,芝兰玉树的翩翩公子,竟沦落成了如此沧桑不堪的模样?
对方迎上我惊讶的神色只是难言的苦笑,这浅浅一笑似蕴含着这些年来的无奈与心酸。
时过境迁,当场对故人,相望怯相认。
“苏姑娘,不,如今应当唤你声少夫人了。”重逢故人,眼角眉梢最有显而易见的喜悦,但眸子身处露出无尽的悲伤与遗憾。
毕竟,今日在他跟前的不是若竹,而是我。
而如今的若竹,在婆家的水深火热中,早与这有缘人形同陌路。
“她可好?”他寒暄一番后,迟迟才问出此问,仿佛前些一番铺垫都是为了此问般,他询问时,身子不止地颤抖着,这些年的痛苦与压抑似都挤压在他清瘦手背上凸起的青筋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