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慌了起来,意识到什么,赶紧抹掉了脸上的眼泪,急忙退了出去,还识相地合上了门。
一时间,这个本来静谧非常的小木屋里只剩这对父子静静地对峙着。
卫广城那一双极其锐。利的凤目里燃燃起了一种狂热,若干年后,卫骊明白,那是一种几乎没个男人都无法抗拒的名叫野心的东西。
他凑近了几分,细细地端详着自己儿子还有些许稚气但已然带着几分坚毅的模样:
“林岩貌说,你到十岁时就可以从药泉里出来了。我要你那时替我掌管好卫家,帮我找到那个五年前降生在陈国的祸星。”
“祸星?”卫骊的黑白分明的眼里多了几分疑惑。
“是。”卫广城似乎有了些兴味,“能做到吗?”
当时的卫骊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于小小的他而言,没有什么比能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更值得来交换。
从那以后,年幼的卫骊开始期盼着每一年的生辰的到来。以前的他对着这个日子是毫无感觉的,卫老侯爷长年驻守边塞,回府的次数屈指可数。薛夫人对他本就满心厌恶,更是不可能为他庆贺。久而久之,小小的卫骊也已习以为常,甚至不明白这个日子有什么值得庆贺。
连常青也发现了卫骊的变得有又些许不同了,尽管表面上看不出来,但他跟得久了,就会发现,每到生辰的前几天公子都会一个人偷偷躲起来似乎在悄悄准备着什么。
在公子生辰当天,公子也不在允许他陪着,而是一个人穿着一身极为端庄的衣服,去到一个一个地方。
七岁那年的生辰,常青看着公子一个人似乎有些紧张又期待地出了药泉。等到晚上回来时,已是一副难得的欣喜万分的神情,明明在笑着,眼角却带着泪珠。
卫骊的手上挎着一个很大的篮子,他的身量还小,因为这个篮子,走起路来都不是很稳。常青急忙跑过去想要帮忙接过来,却被卫骊摇摇头拒绝了。他不允许任何人碰。
那篮子里是七盏一模一样的孔明灯,制作得很是细心,可以看出这些灯的主人是有多心灵手巧。有的灯可能已经经过了很长的时间,虽然被仔细地保存着,可洁白的灯还是泛起了微微的黄。
那灯上都仔仔细细地书写着同样的祝福:
祝阿骊生辰快乐,福寿绵长。
从那以后,每年的生辰,卫骊都能带回同样一盏孔明灯,同样的样式,同样的字眼。
每到那一天,一直像个小大人一样冷静沉着的卫骊才会像一个真正的孩子一样,发自内心地笑起来。
常青虽然不明白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公子高兴,他也高兴。常青也开始期盼着公子每年生辰的到来。
直到卫骊十岁那年。
十岁以后,每年的生辰卫骊都会一如既往地独自去到一个地方,一待就是一天。
只是回来时,却再也没有了新的孔明灯。
他的脸上也再也不见了笑意。
倘若说从始至终卫骊就失去了享受童年的权利,那么十岁生辰以后的卫骊就像是一夜长大了一般。